江璨手一抖,趕緊把通話給摁斷了。
那氣吞山河叱吒風雲的調調,真看不出來,導演還有做魯迅的天賦呢。
在繞梁三日的腦瓜子嗡鳴中, 江璨捂著被嚇得砰砰直跳的小心臟, 忍不住想道, 要是用閱讀理解的話術來分析,導演那奮不顧身的一聲呐喊, 是對自然生靈的頌歌, 對人力毀壞自然的悲鳴, 其中充滿了他對小熊生命陷入困境的悲哀、惋惜,以及對他行為的不恥和哀求…
等等,江璨後知後覺地看著領口的麥, 痛心疾首後悔莫及。
老天鵝,他還沒來得及跟裴與墨多說幾句話!
離開小公主一整個下午並且錯失嘮嗑良機的悲痛凝成一片小小的烏雲, 在江璨頭頂上浮了一整個下午。
但不影響他生起火堆清掃樹洞尋找食物並且狂旋兩條魚。
金城和陳則跟著後邊忙活, 忙活完了, 才注意到還蹲在橋洞邊的兩隻熊崽子。
熊崽子長得挺卡通, 大眼睛圓鼻頭,正跟金城陳則先前揣在懷裡當寶貝的那兩隻傻兔子慫唧唧地縮在一起。
兔子被養得大了一圈,正朝熊崽子旁邊蹦躂得挺樂呵,陳則一眼看過去,正看見指甲尖銳的熊爪子要往兔子腦殼上招呼,嚇得險些沒原地化身尖叫雞,“我的兔子!”
江璨注意到,一個眼神掃過去,熊崽子慫唧唧地把小爪子收回去,還墊吧墊吧地藏在短尾巴下邊。
金城有那麽一瞬間覺得自己在看人與自然,他沉默片刻,喉結動了動,問:“江璨,這個熊既然不能吃,不然放了吧?”
不能吃是該放,但看著那幾隻肥嘟嘟胖乎乎的原定儲備糧,江璨還是覺得這樣放了有點可惜,他起身過去,把熊崽子挨個拴在營地旁邊,美名其曰,“掏都掏了,不然玩兒兩天。”
金城、陳則:“…”
又一個夜晚悄悄降臨,吃完飯圍著火堆,金城還跟江璨說道了一番他這些年演戲的經驗和技巧。
話裡行間仍不忘帶著江璨演武俠戰爭片的初心。
陳則不甘示弱地也跟著說了一堆。
他們一個學院派演正劇的一個體驗派演偶像劇的,想到什麽說什麽,好在江璨一張白紙什麽都不明白,誰說都仔細聽,聽了不懂還會問,慢慢的,場面倒有點常規綜藝節目應該有的溫馨和和諧。
焰火漸漸成了火星,再漸漸歸於黑夜,山洞裡,三個人又有的沒的聊了一會兒,睡意昏沉,攝像機的紅點一閃一閃,山洞外,一個巨大壯碩的身影悄悄摸近。
月光下的草坪上,一切是那樣安謐靜好,熊崽子們正橫七豎八四腳朝天地躺成一團,軟乎乎的肚皮一鼓一鼓。
它們似有所察,茫然地睜開眼,就看到近在咫尺的大黑熊。
唰唰唰的,就立刻流下了飽含屈辱的淚水。
熊崽子們哼哼唧唧地傾訴著白日裡受到的委屈,再定定地看著大熊步伐堅定地走進橋洞,等待著它用鋼鐵般的熊掌找回屬於它們的家園。
然後黑熊就出來了。
被打出來的。
摸進去的黑熊還沒掄起熊掌呢,下頜就挨了重重一拳,肚皮又挨了重重一拳,熊腿又又挨了重重一拳…
一拳又一拳,一拳何其多?
江璨發誓他不是純心的,誰睡得好好的感覺有手爪子在自己身上亂摸,不以為是遇著臭流氓?
結果臭流氓擱外邊委委屈屈地一扭頭,江璨這才反應過來人家本來就是住這個洞的。
哪有客人把主人趕出去的道理?
愧疚得不行,正要把大熊叫回來一起睡呢,那熊看他起身,嗷嗷嗷鬼哭狼嚎地就跑了。
黑暗中,陳則迷迷瞪瞪地翻了個身,茫然道:“剛剛那是什麽聲音呢?金城,你打呼了?”
金城被驚醒,“…你才打呼了。”
時時刻刻銘記兄弟情誼的江璨果斷頂包,“不,是我打呼了。”
陳則:“哦…”
他把鼻尖埋進腦袋旁邊的那團兔子毛裡,睡眼朦朧地想,打呼都打得這麽有男子氣概,江璨真是不是一點帥啊。
察覺到小情侶間恢復了原有的和睦,江璨滿意地閉上眼,繼續睡覺。
而另一邊,江和跟宋越的氣氛卻顯得有些尷尬和緊繃。
他們在下午時也找到了適合居住的山洞,但一直到兩個人都把背包放下出去找吃的和用的了,江和跟宋越都在冷戰。
當然,只有江和認為他們是在冷戰。
宋越完全沒覺得自己的做法有哪裡不對,也完全沒有察覺到江和看過來時滿滿當當的不愉和氣憤。
他不停地在想,要怎麽樣接近裴與墨才顯得足夠自然不刻意。
一方面,宋越去試著套過話,可劇組裡的工作人員似乎都對裴與墨等人的行蹤諱莫如深,另一方面,他本身也不是很會交際的性格,以前認識新朋友,要麽是江璨同個圈子裡的兄弟,要麽是別人主動接近攀交。
那,大膽熱烈地追求?
權貴顯要的身邊,往往都缺少真摯的感情吧?
裴與墨來到這裡沒有暴露行蹤,想來也沒多少人知道他的身份,不如直接告白說自己對他一見鍾情?
…
想了一堆有的沒的,等宋越發現江和生氣時,江和臉黑得都可以當炭燒了。
宋越:“阿和,發生什麽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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