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不算多,但今明兩天,估摸是不怕餓肚子了。
島嶼並不大,提溜著幾隻螃蟹蟶子,江璨走著走著,就聽到哈代和陳則說話的聲音。
準備而言,是哈代說話的聲音。
“沒關系的,你慢慢來。”
“我們再試一次就好。”
…
江璨並沒有偷聽的意圖,但哈代的聲音實在太大。
不是嗓門的緣故,而是那種刻意地張揚開,說給別人聽的那種大。
這讓江璨聯想到他初中時遇到的一位女老師。
似乎是學校裡有親戚還是怎樣,女老師做事風格十分誇張,每每揪到考砸了的學生,總要把人領到教室門口,數落給來來去去的人看。
記憶裡女人尖銳高昂的嗓音,和探險家故作無奈和體貼的聲音漸漸重合。
江璨繞過樹走過去,哈代還在說:“不是那樣的,要輕點,朝著洞口的方向拉。”
陳則咬著唇,小心翼翼地順著哈代說的方向一拉,哈代輕輕吸了口氣,很可惜似的,“…嘶,又拉斷了。”
陳則有點無措,“抱歉。”
哈代搖頭,“沒事,我再教你別的。”
蹲在地上的陳則,早已沒了在學校裡攔著說上節目一決高下的昂揚鬥志,沮喪得像隻鬥敗了的公雞。
陳則猶豫道:“要不然,我捉螃蟹吧。”
哈代搖頭,“你要是被螃蟹劃傷手怎麽辦?島上可沒有藥物。”
陳則還想說什麽,哈代又給出了解決方案,“不然我捉到了,你拿著吧。”
他的語氣寬容,但眼裡分明藏有輕慢。
哈代還不知道現在的小鮮肉嗎?手不能提肩不能扛,稍微破個皮都要一群人圍著哄。
陳則沉默片刻,應了一聲。
他有點後悔當時爭強好勝,非要參加這檔節目。
從昨天分完組開始,陳則就忙得腳不沾地。
他先是摘芭蕉葉,芭蕉樹的葉子莖脈很難折斷,他用沙灘上撿到的貝殼片磨了很久。
再是撿樹枝搭建房子,他並不知道什麽大小的合適,連著帶了兩三次,才沒有弄錯。
最後又用鑽木取火。
新折斷的木頭中心潮濕,一套操作下來掌心和手指都是火辣辣的,但並沒有什麽用。
每一件事無一例外,都是等他失敗後,哈代再過來告訴他該怎麽做,如何做。
陳則並不是初入娛樂圈的小白花,不是不知道哈代是什麽意思。
無非是想用自己如何笨拙,凸顯他如何精巧聰明,再踩著吸一波粉。
畢竟對於他們這個年齡的男愛豆而言,無能真的是最容易黑,也最難洗掉的標簽。
但陳則確實沒有什麽可以破解的辦法。
他試圖把一切弄好,但都失敗了。
陳則垂頭喪氣地閉了閉眼,幾乎能想象到彈幕在說什麽。
野外求生大多是陳則和鄒月月吸引來的粉絲。
比起江璨視角寥寥無幾的舔顏粉,關注陳則這邊的人數堪稱聲勢浩大。
【陳則廢物,希望粉絲別說哥哥好努力好努力。】
【我怎麽感覺哈代在PUA?】
【算了吧,什麽事都做不了,就別軟飯硬吃了。】
【誰天生就什麽都會?】
粉絲和黑粉吵吵嚷嚷的,留言唰唰唰地掠過去,幾乎沒把整個屏幕遮蓋住。
【別吵了,那個睡美人過來了。】
【睡美人是誰?】
原本要繞開他們的江璨突然停住腳,“那個蟶子是死的,不管怎麽扯都會斷。”
陳則也茫然地抬起頭。
江璨看起來要比他安逸很多,整個人除了衣服有點褶皺,和昨天下飛機時沒什麽區別。
舉手投足,也沒有那種奔波勞命的急促和焦急。
哈代臉色頓時不好看了,“你胡說什麽?”
江璨不是多管閑事的人。
但自從上次的物理書教材事件後,對於一切讓他感覺到不舒服的東西,江璨都直接果斷地貼上兩個標簽,一,黑暗,二,邪惡。
哈代剛剛說的那些話,聽著就讓他不舒服。
同時,他又想到了屬於哈代的身份。
——巫師。
一個完美的閉環。
江璨忍不住皺眉:“蟶子有一節肉是露在外面呼吸的,察覺到危險,會馬上把肉縮回去。”
他抬了抬下頜,繼續解釋道:“你看那個蟶子殼雖然沒關上,但肉散成那樣,都快要化成水了,聞著肯定很難聞。”
陳則把指尖放在鼻子旁邊,海腥味夾雜著絲絲縷縷的腐臭,差點沒讓他當場嘔出來。
【哈代故意的,雞賊男。】
【謝謝睡美人,睡美人幫阿則就是我們橙子的恩人!】
哈代很清楚這正在直播。
他握緊了拳頭,忍住想撲上去打人的衝動,“兄弟,比起蟶子,你還是關心一下自己的肚子吧。”
哈代一把將陳則扶起來就要走,“別到時候沒吃的,來求我們給你點食物。”
陳則沒動,他梗著脖子看向江璨,猶豫地想要開口。
江璨嘴唇勾出譏諷的弧度,“我需要你給我吃的?你別求著我給你吃的才對吧。”
嘴上說著話,手裡摸著才捉到手不久的螃蟹。
拳頭大小的,是他抓到最大的一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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