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能自認倒霉。哎。
“反正你倆以後要每天在一起共事,你以後一定會發現他的好的。”沈清棠認真強調。
“嗯。”沈思駱還是興致缺缺,相比而言他對沈清棠這個從天而降的小神仙更感興趣,“說起來我們都姓沈,還挺有緣的啊……”
沈清棠還在心裡細數陸錚的各種好,聞言隨口應道:“是、是的吧……”
之後兩人沒再說什麽、各自安靜坐著。沈清棠手機響了好幾下,他摸出來看了眼,又紅著臉手忙腳亂的收了回去。
手機再響時他就沒去管了,只是臉依舊紅,神色中透著不自然,看起來有些尷尬,也有些……羞赧。
狹長的眼睛左右飄忽著,不知道想到了什麽,臉上的坨紅不僅沒有消下去,反而越來越濃。
沈思駱將這一切看在眼裡,若有所思。他起身收拾好了碗筷,轉去廚房洗好、擦乾。
再出來時沈清棠還是維持著剛才的姿勢坐著,兩條腿無意識的小幅度踢著,時而眉頭緊皺、時而薄唇緊抿,一副苦惱萬分的模樣。
“你待會兒、是要回陸總那裡去嗎?”沈思駱問。
“啊?”像是被這句問話驟然打斷了沉思,沈清棠茫然的眨了眨眼,下意識想說“當然要回去的”,緊接著很快想起來不能了,他暫時肯定不能回去了。
於是垂下眼睛,絞著手指很小聲的說:“我不回去。”
“嗯。”沈思駱點了下頭,“如果你不介意的話,就在我這裡住著吧,我不會告訴別人的,這是我倆的秘密。”
也許是晚餐時提到了姓氏的緣故,這天晚上沈清棠又做了個夢。
夢的背景還是在落霞山,那是又一年的春三月,海棠花重新綻放,神仙男人依舊一身白衣立在海棠樹下,不同的是這次他身旁還跟了七八歲的少年人。
那少年梳著丸子似的發髻,小臉白淨的像是深埋在冬日裡的一捧雪,襯得額間的海棠花印如火般灼烈。他笑起來是很天真的模樣,眼底也透著不諳世事的單純。
沈清棠認出來了,那是他自己。是他剛剛化出人形的模樣。
男人指著滿樹海棠花中的其中一朵,神色溫和地問他:“這就是你,認得出來麽?”
沈清棠就是從這朵海棠花中幻化出了靈智,怎麽可能認不出來,他跳到枝乾上,伏下身體將臉蛋貼在自己的本體上,很親昵地蹭了蹭:
“當然呀。”
蹭完也沒有馬上下來,仍舊坐在樹乾上,居高臨下的看著樹下的男人,兩腿腿懸在空中晃啊晃。“我中午可以吃烤紅薯嗎?”
男人低聲失笑,虛握著拳抵在唇邊,好看的眉眼彎著,仰頭朝沈清棠說:“最後一顆烤紅薯昨夜被你吃掉啦,沒有啦。”
沈清棠顯得很失望,他“噢”了一聲,撇著嘴不願意吭聲了。
“不過可以吃烤竹筍。”男人又說。
“唔,好吃嗎?”聽見吃的,沈清棠立馬又來了興趣。
“好吃,剛長出來的春筍,又嫩又脆,你應該會很喜歡。”男人說。
沈清棠於是從樹上跳下來,攥著男人寬大的袍袖,軟乎乎地說:“好呀,那我們就吃烤竹筍呀,我要吃很多很多,像海棠花那麽多……”
兩人回茅草屋拿挖竹筍的小鏟子,沈清棠主動請纓把鏟子扛在自己肩頭,然後邁著大步蹦蹦跳跳地朝竹林走。
男人不緊不慢地跟在後面,時不時被沈清棠回頭催幾聲:“你快點呀。”“快走呀。”“我餓啦。”
之前吃的紅薯是上一年冬天男人從地裡挖出來後儲藏起來的。男人挖紅薯的時候沈清棠就跟在他旁邊,只是他那時候還不敢顯形,只能偷偷看著。
當時就覺得很新奇、很有趣,很想自己試一試。
如今得了機會,忙不迭地就要往竹林子裡鑽。
“快點快點,你快點呀。”
男人溫和地笑著,腳下的步伐卻仍是不慌不忙的,帶著點歷經世事後的閑散和漫不經心。
好不容易到了竹林,沈清棠卻蹲在一株和自己差不多高的青竹前唉聲歎氣,眼圈紅紅的朝男人望過去:
“它的枝乾斷了,會不會死呀?”
前些天接連幾場急風驟雨,落霞山裡許多花花草草都遭了殃,連海棠花都謝了一地。這株青竹是今年才長起來的,枝乾尚且稚嫩,顯然也是折在了那幾場大風大雨裡。
“你呀你……”男人似乎是覺得沈清棠好笑,明明自己嚷嚷著要吃烤竹筍,這會兒卻又為著一株青竹泛起了同情心。
但或許是為了哄小孩兒,他走上前,伸手扶了那青竹一下。“你看,這不就好了麽?”
沈清棠聞言看過去,原本青竹的上半截枝乾幾乎已經徹底斷裂,只靠旁邊的另一株竹子堪堪支撐著,但這會兒那株青竹竟真的立了起來,微風中竹葉沙沙作響,似乎又重新煥發了生機。
“怎麽、怎麽連個裂口都沒有了呀?”沈清棠圍著青竹轉了好多圈,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問男人,“所以你真的是神仙嗎?”
男人不說是也不說不是,只是又笑笑,對沈清棠說,“以後你也可以。”
“真的嗎?!”沈清棠驚喜道。
他當時對這一切還似懂非懂,甚至不太明白什麽是神仙、什麽是人、什麽是妖,什麽又是靈力,只是睜開眼看見這個世界的那一瞬,這些東西就被模模糊糊的灌進了他的腦子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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