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麽了?”葉諳看看溫度,避開鏡頭輕聲問道。
“該你拚演技了,我真的裝不會。”溫度實話實說,倒也沒有任何褒貶之意。
到最後葉諳硬是忽悠著自己和溫度,看著節目組出的千奇百怪的題目,一個一個認真解答,好說歹說到了規定時間後,溫度在葉諳的示意下,裝作非常出其不意地拍了拍那個第五次經過他們面前的老太:“您好,請問您是我們的聯絡人員嗎?”
“什,什麽聯絡人員。”沒想到那位老太太滿臉驚奇,隨後不好意思地指指葉諳,一張老臉硬是讓溫度看出了羞紅,“我是看到我孫女兒喜歡他,那叫什麽葉,葉影帝啊,這小夥兒子挺帥的啊。”
溫度:……葉影帝老少通吃,小到八歲上到八十歲的女性,都請放心交給萬人迷葉諳——說不定還有男性?
溫度突然開始擔心起自己的前景起來,他默默瞟向葉諳幾眼,又在葉諳發現之前收回了視線,硬是沒讓他看出什麽倪端,葉諳摸了摸鼻子,有些困惑,但也沒在鏡頭前說些什麽。
最後他們終於找到了那個所謂的接頭對象——那是個從他們進入這條小巷就在街頭賣著梔子花的老太太,節目組說她五十歲上下,溫度看著看著,有些不禮貌地暗想這位老太說是七十歲都不過分,歲月在她的臉上勾勒著,殘忍地留下了無法磨滅的痕跡,她衣著樸素又乾淨,說來也奇怪,硬是給溫度帶來了一股淡雅的感覺,她的身側還帶著梔子花的清香。
“先給我一束梔子吧。”他頓了頓,拿出些零錢,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我小時候特別喜歡在胸口別朵梔子花,然後再長大點因為被人說像是女生,就不好意思再別著了。”
老太太笑著點點頭,特地從籃子裡挑了一小束雪白的給他,溫度小心翼翼地捏在手裡,看看正看著他的葉諳,壞心眼一般地夾在他西裝馬甲上的口袋裡,一邊笑道:“梔子花和葉影帝更配哦。”
葉諳無奈,轉而彎腰付了錢也拿了一株,轉而別在溫度的上衣口袋裡,“和你也很配。”
溫度笑得倒很開心,兩人和著這位老太太一起上到了一處高塔,在這古樸的小鎮裡,這明顯有西洋風的建築倒顯得有些格格不入,老太太解釋是二戰時期外國人打進這個小鎮留下的建築倒也讓溫度感歎歲月的遷移。
“這塔完工的時候,我姆媽還是個孩子呢。”老人說話帶著點口音,但是不難理解,這座塔的牆顯然沒有被妥善維護,沉澱著歲月的味道,葉諳和溫度一邊聽老人說著,一邊一圈一圈地往上走,溫度走在前面,一不留神就被身後的一隻手給牽住了。
塔樓裡燈光暗,攝影能拍清楚他們的臉就不錯了,誰還來管他們的全身呢。
溫度一邊感歎著自己越來越像談著地下情,一邊握緊了那隻手。
反正,他也很好滿足就是了。
整棟塔樓不高,按溫度葉諳兩人的速度,十分鍾不到就可以走到塔頂,偏偏帶頭的是個老太太,又一邊還耐心地敘述著故事,這趟登塔花了他們快半個小時。
但是溫度倒沒有失去耐心,他右手牽著的那隻手微涼乾燥,他的心裡滿足,旅程當然也變得有趣起來。
終於走到塔頂之後,溫度主動松開了葉諳的手,據老太太說,要是晴天,塔頂的縫隙處就會滲進來陽光,把整個塔頂的平台都照亮,明亮得不得了。他們來得不湊巧,恰好是陰天,守塔人給塔頂一圈的蠟燭都點上了火,倒顯得有些陰森森的。
溫度倒依舊覺得有趣,他借著燈光,在牆上做著手勢,他的母親愛玩,小時候教了他不少手影,他做出小狗汪汪叫的模樣,影子衝著葉諳奔過去。
葉諳愣了愣,微笑著抬手,同樣做出了小狗的模樣,兩隻小狗都被兩個幼稚的大男人留存在了古舊塔樓塔頂的牆壁上。
走的時候,溫度偷偷對著牆壁比了半個心形的形狀,對著那沒有的另一半發了會兒呆,他剛想把手放下來,卻看到半個心形的旁邊慢慢有影子出現,修長的手指彎曲,很快補全了這個心形。
他回過頭去,葉諳還維持著那個伸手的動作,溫度隻覺得,心裡突然湧上了名叫感動的心情。
“葉諳我和你說啊,我媽小時候可喜歡手影戲呢,一直打著手影才和我講故事,一直到我學會了那幾個手影才給我講新的故事。”回程的路上,老太太的故事講完了,倒是輪到溫度喋喋不休地開講了,葉諳靜靜地聽,末了,補上了一句。
“我媽媽小時候也喜歡教我手影戲。”
溫度突然想起葉諳的父母都在他初中的時候喪生於車禍,他馬上停住了話題,隻恨不得打自己一巴掌。
“沒事兒。”葉諳聽見溫度突然沒聲音了,回頭看看他,有些無奈,“早就過去了。”
“我真想……早點認識你。”溫度最後一句話說得很輕,隻讓葉諳聽到,卻沒有讓鏡頭聽到。
葉諳對此沒有回復。
溫度率先出了塔樓,一縷光線懶懶地灑在他的臉上,也是習慣了前一個小時都在昏暗的塔樓裡的環境,他竟然覺得微微有些刺眼,也是在那個時候,他聽到了葉諳的回答——
“現在認識也不遲。”
溫度轉頭的時候看到的是漫不經心從塔樓裡走出來的葉諳,他的動作平常,在溫度眼裡卻耀眼得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