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生搖頭,“他從監獄裡給我打電話我沒接,也沒再去看過他。”
這是經不住牢獄生活和被兒子拋棄的雙重打擊,終於瘋了?
“管他呢。”
謝生三兩下把紙撕碎,團成團,和信封一起扔進垃圾桶。
謝生不知道的是,自從他上次離開監獄,謝遠山就開始謀劃奪走謝聽的撫養權。
謝遠山廢寢忘食幾天幾夜,連放風時間都在完善計劃周密思考,因此不小心撞到了監獄裡一個“老大”,還被對方和對方的小弟揍了一頓。
終於,鼻青臉腫的謝遠山拿著他制定好的萬無一失的計劃書,信心滿滿地撥通了前妻的電話。
得到的卻是一通臭罵。
“姓謝的,你他媽有病吧。”
國外某餐館裡,胡麗珠正蹲在水池子前面瘋狂刷盤子。
女人用臉和肩膀夾著手機,沒化妝的臉仿佛老了十歲。
“我都被你害成這x樣了,你還想讓我給你養兒子??做你媽的夢!”
謝遠山耐心解釋,“你不是想要海外那處房產麽,只要把謝聽的撫養權拿到手,到時候謝生也會乖乖……”
“別跟我提謝生!!”胡麗珠崩潰尖叫。
一陣碗盤碰撞的嘈雜聲中,女人扔下一句“再也別聯系我”,匆匆掛斷了電話。
留下另一頭,一臉懵逼的謝遠山。
回過神後,謝遠山在心裡把前妻的祖宗十八代問候了一遍。
不過很快,他就重整了心神。
沒關系,他還有那麽多過硬的人脈,總會有人幫他辦這件事。
只要此事一成,他就能再次把謝生捏在手心裡,任意揉捏。
謝遠山勾起嘴角,不小心扯到傷口,表情瞬間扭曲。
好不容易熬到下一次通話時間。
謝遠山一圈電話打下來,居然沒有一個人接。
這一次,謝遠山徹底愣住了。
“通話時間到。”獄警敲了敲警棍。
手裡的話筒滑落下去,謝遠山不信,還想再打,被旁邊的獄警製止。
男人發了瘋一樣,拉扯之中,謝遠山的胳膊肘戳上了獄警的眼窩。
喜提小黑屋禁閉套餐。
人脈是謝遠山手裡最後也是最有用的一張底牌,而現在,他失去了一切。
因為他惹了不該惹的人。
原來上次,胡麗珠剛掛了電話,轉頭就打給了沈春識的秘書。
“喂,我要是告訴你們一件關於謝遠山……和謝生的事,你們能不能把我的錢還給我一點?”
這也是謝遠山的計劃裡,唯一失策的一步。
他低估了沈春識。
準確地說,是低估了沈春識對他兒子的喜愛程度。
從謝生在不知情的情況下救了沈彗星開始,沈春識就格外中意這個孩子,不然也不會放任自己的大兒子去追求他。
家世地位,名譽富貴,一般的豪門可能都會注重這些。
但可惜,沈總從來不是一般人。
他要給兒子找的另一半,是一個能真心真意踏踏實實,陪伴他的柚寶走過漫漫人生路的人,而不是一個只能為家族帶來利益的犧牲品。
賺錢是他自己的事,賣兒子算什麽東西。
眼看有人欺負到他兒媳婦頭上來了,於是,沈總大手一揮,切斷謝遠山所有後路,永絕後患。
用自己的一個孩子去威脅自己的另一個孩子,這種事,聽著都夠讓人惡心的。
所以,這種惡心的事,就不必讓謝生知道了。
就算崽們長大了,但有些風雨和汙穢,當爹的還是得替他們擋一擋。
此時,完全不知情的兩個崽正坐在沙發上,一個神情輕松,一個眉頭緊鎖。
沈鯨落看著垃圾桶裡的信封,心裡再次湧起一股焦躁。
最近他總是這樣,似乎一點風吹草動都會讓他陷入焦慮。
“真的不要緊麽,我讓人查查。”
“沒事,可能我上次刺激到他了。”
說著,謝生抬起頭,一怔,“怎麽出汗了?”
他伸手想去摸沈鯨落的額頭,卻被人擋了一下。
這下意識的動作,讓兩人皆是一愣。
沈鯨落率先回避,“有點熱,我去換件衣服。”
手腕被人攥住。
謝生道:“我們談談吧。”
沈鯨落知道他要說什麽。
果然,他坐下之後,謝生的第一句話就是——
“明天和我去一趟心和吧。”
心和是揚城有名的精神心理診所。
謝生原本想婉轉一些的,但沈鯨落剛才的反應,讓他顧不上那麽多了。
“我陪你一起。”
沈鯨落努力擠出一個笑容,“我沒事,真的。”
“你已經兩天沒睡覺了。”謝生悄悄攥緊手指,“有的事,你不想和我說,可以和醫生說,抒發出來會好一些。”
沈鯨落低著頭,良久,“我不想去。”
謝生以為他只是單純的諱疾忌醫,溫聲勸道:“我明白,可再這樣下去,你身體會垮掉的,就當是為了我——”
“我說我不想去!”
沈鯨落猛地起身,腿撞到面前的茶幾,上面的玻璃杯應聲而落。
碎裂聲之後,是死一般的寂靜。
不知過了多久,沈鯨落慢慢松開緊握的拳頭,掌心一片斑駁血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