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謝生已經能確定沈鯨落有程度較為嚴重的失眠,根據他的觀察,沈鯨落每天的睡眠時間不超過四小時,就算白天補眠,也只是閉眼休憩,不到半小時就起來了。
而且謝生在沈鯨落的書架角落裡看到過一個藥瓶,上面有積灰,應該很久沒有打開過了,但謝生可以確定,那裡面是安眠藥。
頭腦從未如此清醒,謝生躺在床上,將從前的很多細節理清拚湊。
直到清晨的第一縷陽光灑落,謝生一動不動地盯著天花板,感覺背部的肌肉已經僵硬。
他知道,沈鯨落也沒有睡著。
他們就像一對婚後多年貌合神離的夫妻,躺在同一個空間裡的兩張床上,心思各異,各懷鬼胎。
白天,謝生找了一個機會,把蘇錚單獨拉到了教室外,問了他關於沈鯨落失眠的事。
“你也發現了啊。”
蘇錚抓了抓腦袋,“其實他現在已經好多了,尤其是認識你之後,以前……更嚴重。”
謝生默默攥緊手指,“你們一起長大,關系又那麽好,你一定知道原因吧?”
蘇錚卻是“嘖”了一聲,十分為難似的別開了臉。
“我不知道該不該和你說……”
那件事是他們四個之間唯一的禁忌,從小到大,不管彼此怎麽吵鬧打罵,就算真急了眼,誰也不曾提起半句。
朋友之間,可以互相傷害,可以插刀子捏軟肋,但唯獨不能在對方的傷口上肆意踐踏。
“或許,和他媽媽的離世有關嗎?”謝生試探著道。
蘇錚皺眉,“時間上確實有重合,可能也有這個原因……啊啊啊你別問我了,我真不能說。”
看他這麽為難,謝生也不再追問,只是心裡的疑影又多了一層。
“我看得出來,沈鯨落是真的喜歡你。”
蘇錚靠在窗台旁,神情難得嚴肅。
“他那個人,認準了就是奔著一輩子去的,他可能不知道怎麽跟你開口,肯定不是有意瞞你。”
“再給他點時間吧,好嗎?”
蘇錚心裡清楚,謝生這麽敏銳的人,早晚會發現這件事的端倪,但這是沈鯨落的秘密,就算他是沈鯨落最好的哥們兒,有些話,也不該由他來說。
他只希望,眼前的這個人,在看透沈鯨落的一切之後,還能一如既往地愛他。
蘇錚相信,謝生一定可以。
“當然。”
謝生望向窗外,墨色的眸子清澈明亮。
“我們有一輩子。”
一輩子那麽長,如果沈鯨落永遠不提起,謝生就永遠不問。
可他唯一擔心的,是沈鯨落的身體。
謝生失眠過,他知道那種感覺有多痛苦,而且現在他們年輕,察覺不到什麽,等再過十年,睡眠不足的危害就體現出來了。
身體機能下降,焦慮症,神經功能紊亂……謝生想想都覺得可怕。
心裡揣著這麽個事兒,謝生也無心學習,下課後抱著筆記本,坐在圖書館裡發呆。
沈鯨落發來信息,問他晚上吃什麽,謝生隨便打了幾個字,繼續盯著電腦屏幕發呆。
失眠症,神經內科,中醫,心理診所……
非單純性的失眠,最好的選擇應該是心理診所。
可他要怎麽說服沈鯨落呢。
謝生雙手按著太陽穴,今天是頭大小謝。
“Hidarling~”
突然,一個亮閃閃的腦袋從電腦後面冒出來,還朝謝生飛了個澀氣的媚眼。
“發什麽愁呢,漂亮的小眉毛都擰成毛毛蟲了。”
看清來人後,謝生松了口氣,“沒什麽,查點資料。”
傅嶼自來熟地在謝生旁邊坐下,瞄了眼他的屏幕。
“失眠症?看你這嫩得能掐出水的樣兒不像啊,給沈鯨落查的?”
謝生有點驚訝,但還是下意識否認,“沒有,我要寫論文,我……”
“得了吧。”傅嶼手一擺,“你根本不會撒謊。”
謝生:“……”
“我知道他失眠的事兒。”傅嶼叼著棒棒糖,“有兩次我通宵回來,看見沈鯨落自己在球場,那一頭汗的樣,應該打了有一會兒了。”
謝生抿唇,靠運動麻痹神經,可以暫時緩解失眠的症狀。
“你帶他去看看心理醫生吧。”
傅嶼哢嚓兩下把糖咬碎,唇釘隨著咀嚼的動作晃動著。
“這些天之驕子啊,平時看著八塊腹肌活蹦亂跳的,心裡不一定憋著多少事兒呢,堵不如疏,早治早好,不然時間長了容易變態。”
變態……
謝生低頭看向自己的大腿。
喜歡在男朋友身上留齒印,算嗎?
“沈鯨落算不錯了,我認識的那些海王們,家裡沒他有錢,玩得比他花的多了去了。”
傅嶼摸出煙盒,指尖一彈,震出一根,熟練地叼上。
“不過你配他還是虧了,要不再考慮考慮我?”
說著,傅嶼湊上來,還特別犯規地釋放了一點信息素。
他的信息素是牛奶味,與他的形象極其不符,但某些方面又奇怪地相符。
可惜,謝生聞不到。
“我們不合適。”謝生一臉真誠,撞號了包被。
傅嶼“哼”了一聲,“年少不知渣o好,一根xx舔到老。”
欲求不滿時煙癮格外上頭,傅嶼轉了下打火機,公然開始吞雲吐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