亂七八糟的冉澄還沒措好詞回復。那邊打來了電話。

　　怎麽還打電話來啊。大晚上的。

　　冉澄鎮定地接通。

　　“最近怎麽不按時睡覺了？”梁易問。

　　冉澄縮進被子裡，聽著電話裡帶著一絲疲憊的嗓音，以前怎麽沒有注意到，連聲音都這麽好聽。

　　“正準備睡呢。”他說。

　　聲音相當清晰，沒有一點睡意。

　　梁易找了一個安靜的地方坐下來：“在琢磨什麽？說出來聽聽。”

　　冉澄直接告訴他：“你記得我之前說好像有了一個喜歡的人嗎？”

　　梁易：“......”

　　果然，和冉澄對話充滿了新鮮感，永遠不知道下一個話題會是什麽。

　　他日夜拍戲已經很累了，不太想聽這個讓他不愉快的話題，還沒來得及打斷，冉澄已經自顧自地說了下去。

　　“我今天想明白了。”

　　“放棄了？”梁易語氣淡淡。

　　“沒，想通了。原來我真的喜歡他。”冉澄屏息凝神。

　　梁易那邊沉默了一會兒，再響起來的聲音有些啞：“什麽樣的女孩？”

　　“哎呀，誰說是女孩了。”冉澄隨口接了一句。

　　說完之後才反應過來，趕緊說：“不說了，我得睡覺了，再見。”

　　然後就掛斷了電話，躺在被子裡左右亂滾，裹成一個蠶蛹，好久之後才漸漸不動了。

　　——

　　另一端，梁易對著掛斷的電話發愣。

　　“......”

　　不是女孩是什麽意思？

　　一點隱秘的感覺在心中蔓延開來，外面忽然傳來一陣腳步聲。

　　助理秦諾進來，看到梁易坐在凳子上，一手握著手機，微微擰著眉，英俊的五官和筆挺的坐姿在燈光下分外耀目。

　　他不由讚歎道：“哥你在練習拍攝時尚雜志？非常完美！”

　　梁易保持著原來的姿勢轉過頭，靜靜地凝視秦諾。

　　看得秦諾冷汗直冒，大腦飛速運轉，從剛剛那句話回想到近些日子辦的事，沒有尋找到紕漏。

　　在即將回想到小時候去姑姑家弄壞了梁易的鋼筆時，對方忽然問他：“你喜歡什麽樣的女孩？”

　　秦諾一聳，迅速立正發誓：“哥，我一直行得正坐得端，兢兢業業認真工作，目前單身，一天二十四小時只有工作吃飯睡覺，並且都能找到證據。絕對沒有借職務之便亂搞不好的事情。”

　　梁易沒說話。

　　秦諾嚇死，是誰在表哥面前汙蔑他了，他這個業界標兵簡直比竇娥還要冤。

　　梁易看著他，忽然笑了笑。

　　起身拍拍他的肩：“好好乾。”

　　秦諾兩腿一軟。

　　整個劇組都有幸見證了梁易春風般的微笑。

　　梁易覺得自己理解得沒有問題。

　　只要冉澄不喜歡女孩，管他暗戀的是誰。

　　經過五年的時間，梁易經歷的人和事增多。尤其身處於這個圈子裡，知道和別人不一樣是一件很麻煩的事情，他無所謂，但不得不考慮冉澄。

　　他在反思中時常覺得五年前太過自私，總覺得自己喜歡的就要拿下，不管不顧地試探，好在最後結果很慘烈。

　　因此即使沒忍住同意參加綜藝，他也以克制居多，用旁觀的態度看冉澄，像在觀賞玻璃罩裡的玫瑰。

　　剛剛冉澄的那句話像在荒原裡丟了棵種子，蔓生出密密麻麻的希望。

　　他像獲得了參賽的資格證，可以去追冉澄了。

　　——

　　第二天一早，冉澄繼續前往劇組拍戲。

　　每天的這個時候，酒店門口都圍著很多粉絲，盡管被保安攔在外面，情緒也非常熱烈。自從上次綜藝結束以後，人群中出現了他的名字。

　　冉澄照例一頂黑色鴨舌帽，有人叫他就抬頭笑笑。

　　到了劇組之後，冉澄受到了導演和其他人的熱烈歡迎。對正經演員和導演來說，梁易在業內是天花板般的存在。

　　即使不談這些，等開播之前放出昨天的消息，效果絕對好。

　　冉澄拒絕狐假虎威，等戲的時候坐在角落玩手機，不談論梁易的事情。

　　大家見他如此便也不再追問，上午的戲拍得還算順利。

　　中午冉澄回到房車上，剛一進去，就看到杜子龍瞪著眼看他。

　　冉澄有些疑惑，但還是先打開了盒飯：“這盒沒肉啊。我可以看看另一盒嗎？”

　　他試探著伸向旁邊。

　　“你要跳槽了？”杜子龍忽然問。

　　冉澄愣了愣，想起來之前梁易說的事情。

　　杜子龍讀他的表情就懂了。

　　立刻咧開大牙，又夾雜著一點憂心忡忡，表情極其複雜：“為什麽不早說？我去，我聽說的時候真是萬萬沒有想到。”

　　冉澄拿起筷子：“只是提了一下而已，八字沒一撇，可能知道需要那麽多錢就反悔了。”

　　期待越大，失望越大，冉澄已經習慣了不對沒發生的事情抱有期待，這樣還會不時掉落小驚喜。

　　“沒反悔啊，小冉澄。”杜子龍激動地說，“我聽那個經紀人群聊裡說，梁易的那個秦助理直接去了仲愷辦公室，氣勢洶洶的，不過仲愷打死不放人，你知道的現在這個公司離了你就啥都沒了。”

　　冉澄低頭吃飯。

　　“但是！”杜子龍喊了一聲，“但是那個小秦助理說「可以支付所有違約金」。仲愷冷冷一笑「不止違約金那麽容易，他在我們這還有不少料可以爆，買斷費可不便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