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夠了!”嚴銳之臉色陰沉,握住身側人的手,看了周鴻聲一眼,“周鴻聲,你真是一如既往的惡心。”
“我惡心?嚴銳之,當年說你只有我一個朋友,說我是不介意你取向的人,對著我哭的人不是你嗎?”對方調轉了矛頭,“我知道你揣著這樣的心思還容忍你,你以為你算什麽?
“你那個喪裡喪氣的玩意兒根本不可能有價值,我重新做出來是我的本事,你以為你耿耿於懷就有用嗎?你後面不就仗著運氣好平步青雲,但只要我這次能成功,我還要你仰著頭看我——”
“砰!”
一聲悶響,暴戾的一記重拳已經招呼道了他的臉上。
賀年眼眶漲紅,絲毫沒有留力,手指死死捏成拳,還不及對方反應,已經又一下揮到了另一邊的臉上。
周鴻聲一身精致的西裝此刻卻頂了一張腫脹青紫的臉,嘴角已經有了血痕,看上去滑稽而狼狽。
他的理智被崩斷,想要還手。
然而他看著健壯卻根本不是面前青年的對手,賀年惡狠狠地瞪著他,手卻已經將周鴻聲製住,讓他動彈不得。
原本酒店門口只有兩個目不斜視的保安,看見這邊打了起來才連忙跑過來。
“幹什麽!”
“怎麽打起來了!”
嚴銳之怕賀年傷到自己,牢牢抱著他:“年年,年年,我沒事,我沒有生氣,你別生氣。”
“嚴銳之,原來你哥哥當年說的真沒錯。”周鴻聲被保安架住拉走,“他是你的什麽?跟班?備胎?破鞋?”
越來越惡毒的詞語從他口中說出,賀年卻沒有多余的反應,隻喘著氣看著他。
“是我男朋友。”
沒去看周鴻聲的眼神,嚴銳之伸手拉住賀年的手,對他說:“我們先回去。”
周鴻聲猶不甘心,不相信這個答案:“怎麽可能?當初你是信誓旦旦說,你這樣的的人不會有人喜歡,你說得對,你本來就沒有朋友,沒有家人,更別說其他……”
“如果你現在跟我一起進去,我還可以不追究,我還可以——”
“你別做夢了。”帶著冰渣的聲音響起。
說這句話的卻不是嚴銳之,而是賀年。
他終於冷靜了下來,定定看著狼狽的對方:“別說合作,我還要你為自己所有做過的一切的付出代價。”
周鴻聲像是聽到什麽笑話:“就憑你?這樣一個毛都沒長齊的孩子?今天的事我更不可能放過你——”
賀年站在原地,沒有絲毫畏懼,雙眸沉靜地看著他:“好啊。”
“我等著。”
說完便不再留戀,跟著嚴銳之上了車。
-
這裡實在令人心煩,賀年抿著唇一直沒有說話,一路開著車,回了嚴銳之的公寓。
兩人一路沉默地上樓,雖然沒有說話,卻依舊呼吸相聞,雙手也默契地牽到一起。
直到他們踏進家,在漆黑一片的玄關處,誰也沒有開燈。
靜默的氣息包裹著兩人的影子,不知道過了多久,不知道是誰拉了一把,或者是夜風吹動,“哢噠”一聲,門被輕輕關上了。
這一點聲響像是打破寧靜的鑰匙,嚴銳之在黑暗中睜著眼,忽然感覺面前的影子動了。
只是他還來不及反應,就感覺一陣眩暈,賀年抵著他按在門上,用力地覆上他的嘴唇。
對方沒有猶豫地撬開、探索,吻是灼熱熾烈的,嘴唇發燙而舌尖濕濡,可原本有些凶狠的動作卻漸漸輕柔起來,他的手按上嚴銳之的腰,隔著一點冰涼的布料。
等嚴銳之幾乎感覺到缺氧,對方才咬了一口他的下唇,慢慢放開他。
兩人面對面地輕喘著,在黑暗中對視著。
最後,嚴銳之終於伸手,輕輕撫上了對方的臉。
“年年。”
“哎。”
“今天有你在,我很高興。”
“嗯。”他的聲音悶悶的,聽不出情緒。
“周鴻聲說得那麽難聽,你怎麽也不知道還嘴。”嚴銳之低聲說。
“我怕你不想公開關系。”對方好像一點也不在意那些衝著自己來的言論,隻開口道,“你不受委屈就好。”
賀年說著,又重新抱住他,下巴枕在嚴銳之的肩膀上。
“我沒有受什麽委屈。”嚴銳之摸了摸他的頭髮,嘴唇上還泛著水光,他仍然被抵在門邊,卻一點也不想掙扎,反而覺得這狹小的一隅無比安心,“你別擔心。”
“嗯。”
對方身上的戾氣全都消失了,此刻溫順地攬著他,輕輕點頭。
“事情會解決的。”
“嗯。”
“明天正好是周末,今天就睡在這裡吧。”
這次賀年只是點了點頭。
兩人之間又重歸寂靜,嚴銳之感受著懷裡人的溫度,慢慢閉上眼。
過了許久,他才淺淺笑了一下,想要從對方懷抱裡出來:“好了,年年,要不要先去——”
他的話音戛然而止。
黑夜太寂靜,一點幾不可聞的聲音還是被他捕捉到了。
嚴銳之忽然將手放在賀年的肩上,略微推開了他一點。
然而對方沒說話,只是低著頭。
嚴銳之試探著叫他:“年年?”
他一邊叫,一邊微微俯身,去看他的臉。
賀年卻下意識閃躲了一下,可是沒成功,在避開的那一刹,嚴銳之倏地看見了對方眼中的水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