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是臨時出差,等辦公室的門關上以後,嚴銳之還是打開了梁小優發過來大會資料。
這類型的會流程都差不多,開幕致辭,一些受邀相關公司的領導人講話,後面還有after party,方便與會者相互交流。不過明天這場更偏私密一點,只有受邀且登記過的公司才有邀請函。
郝帥是回國後才跟他合夥的,當時好歹算個富家子弟的他一開始說什麽都要做一個自己喜歡的遊戲,那時候的嚴銳之剛爆了《懷古》,還真帶著他,用郝帥的構思,一步一步真的做出了一款新的產品。
雖然沒有懷古那樣的現象級,但銷量也不差。
從那以後原本只是為了玩票做個夢的郝帥開始有了事業心,也開始主動接手嚴銳之相對薄弱的洽談跟合作,兩人分工明確,事半功倍。
嚴銳之出差一向從簡,也不習慣帶人跟著,他看著與會名單,第一排上面赫然列著“京行”兩個字。
當然,重點並不是這一個新興起來的發行公司,而是它背後的風錦集團。
風錦向來傲慢,一般遊戲或者其他項目找發行,多半隻分發行方三成或四成,風錦卻常常動輒抽八到九成。
說直白些就是資本壟斷,但風錦就是商業巨頭,涉獵廣泛,即使抽成獨一檔,也有無數小工作室趨之若鶩。
不同於PC遊戲那樣一個IP吃十年,續作年年翻新,VR遊戲追求的是新奇感和身臨其境的體驗,因此一般的公司在立項時很少考慮做前作的續集,研發團隊通常都會想一個新的作品。
嚴銳之站起身,走進辦公室的隔間。
這間小臥室冷清而整潔,沒有多余的擺件和裝飾,除了幾樣必備的小家電,就只有床上放著的一台VR設備。
嚴銳之凝神看著,卻沒有進一步的動作。
他知道郝帥說什麽都想來交流會的原因。
如果能搭上巨額投資,那就可以啟動《懷古2》的立項,可以放開手腳搭建想要的一切。
即使郝帥隻問過那一次,嚴銳之也都明白他的意思。
“——《懷古》是你建造的,是完完全全屬於你自己、誰也搶不走的世界,這是你的大陸,你難道不想再看它再重新亮起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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嚴銳之在這間小隔間裡待了很久才回家,第二天直接一個人去了機場。
雲林市近粵,氣候濕熱,比起帶了點寒意的安京,這裡已經一副完美進入春天的光景。
嚴銳之沒讓大會的人過來接,自己叫了專車回酒店。
房間是之前給郝帥訂的,嚴銳之開門進去,不意外地看見了兩張床。
郝帥每次出差都要帶不少東西,然後不管是什麽房型,都一定要兩張床,一張自己睡,另一張專門用來放他帶的寶貝設備,說要跟自己平起平坐。
按照本人的解釋:“我的設備就是我的老婆!給它們一張床怎麽了!”
不一會兒,酒店的噴泉打開,悠揚的琴聲響起,周遭都變得熱鬧。
嚴銳之幾不可見地歎口氣,但還是去了頂層的宴客廳。
他還是不願在無聊的溝通上浪費時間,刻意等到致辭結束後才到場。
但進去的時候,還是引起了一小陣騷動。
畢竟這種場合,一般都是有魚科技的副總出席,嚴銳之則鮮少露面。
象征性地客套了幾句,嚴銳之就婉拒了剩下的搭訕,隻跟兩家規模不大的獨立工作室聊了幾句,就坐到了角落去。
他來出席的目的只是因為不能爽約,並沒有主動與人攀談。
郝帥的話重新在他腦海中響起來。
如果是他,應該能熱烈而自然地融入其中。
其實郝帥說得沒錯。
他比任何人都想要再傾盡熱血地去試一次。
可是公司不再是只有幾人便可糊口的小工作室,市場也不是僅憑自己揣測就能全面命中的溫床,更何況,要是真有了外界介入,那他構建的世界還會是自己想的模樣嗎?
嚴銳之遙遙看著不遠處,京行的一把手長袖善舞,正舉杯跟人愉快地聊著什麽。
他收回視線,走到另一邊的餐台旁。
嚴銳之沒有伸手,只是看著面前的酒液,大約是想轉移注意力,忽然想起之前在酒吧發生的事。
怪自己喝了剩下的半杯酒誤事,要是當時直接走了……
他剩下的還沒想完,忽然看見一個跟昨天醫院長廊處完全重合的背影——
“賀年?”
嚴銳之有一瞬覺得自己應該是認錯了,然而對方聞聲轉過身來,跟他對上目光。
賀年站在他面前,穿了一件修身的黑色襯衫,手上還拿著裝甜點的骨瓷盤子。
他的目光先是一頓,然後躲閃了一下,怔愣大於驚詫,看著嚴銳之說:“嚴……嚴先生。”
嚴銳之出席酒會是一身經典又帶了點創新的bck tie造型,一套無尾緞面披肩領禮服,袖扣是黑瑪瑙而襟扣則是質地極好的貝母扣。雙排扣配翼領襯衫,壓上一個手□□色領結,更襯得腰胯線條流暢漂亮。
他腳上是一雙定製的牛津鞋,皮質光澤富有高級感,鞋腰細而完美,針距細密,褶襇褲的褲邊剛好垂及踝部。
他本就天生冷感五官精致,此刻更顯得氣質疏離而又清雋。
然而此刻他微微皺著眉:“你為什麽會在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