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子都讓你咬了你憑什麽分手!”
“憑什麽?!”
“江硯白, 是你招惹我的, 想分手, 下輩子吧!”
許未放狠一樣吼完, 立馬掛了電話,就好像慢了哪怕零點幾秒,都會被可怕的怪物順著信號咬斷喉嚨。
明明是他在鬥狠,明明是他在威脅,可電話掛斷後,許未崩潰般蹲了下來,將腦袋埋在膝蓋間,雙手重重地壓著頭。
他一遍遍地罵自己慫逼,可他就是在怕,他從沒這麽怕過,怕得渾身冰涼,怕得簡直要把心臟嘔出來。
這幾天許未一直睡不安穩,夢裡滿是江硯白沒說完的那句話——
“許未,我根本就不……”
青天白日的,許未卻魘住了般,被那句話化成的鎖鏈捆住了心神,不斷收緊的力度幾乎要將他攪碎,連帶著呼吸都艱難起來。
不什麽?
他根本就不什麽?
不喜歡嗎?
許未魔怔了似的,忍不住臆想著這種可能,隻覺得世界都塌了,四周的空氣都因這場坍塌稀薄了起來,他開始急促地喘著——
“哈——哈——哈——”
昏暗的隔離室猝然照進了光束,聞醫生開門進來時就看到江硯白猩紅著雙眼,額頭上青筋暴起,整個人因為被束縛著而伏在地上,劇烈地喘|息著,仿佛一隻被囚禁起來的困獸。
“怎麽突然又這樣了?”聞醫生快步走了過來,看到了一旁的屏幕還沒有熄滅的手機,心裡一下有了答案。
江硯白這個狀況,按理是不能與外界接觸的,一旦產生任何刺激都會讓他的病情加重。
那晚江硯白的信息素突然暴走,等聞醫生和他父母見到他時,他已經戴著鐐銬被抓進了關押車裡,還好他們及時趕到,否則後果也許會不堪設想。
江硯白的暴走遠不是普通的alpha信息素失控那麽簡單。當晚他就被轉到醫院,由聞醫生帶領的專家團隊連夜治療。
治療期間江硯白一次又一次發狂,前後毀掉了兩間隔離室,要不是江家兜著,醫院都要拒診了。
從前江硯白不是沒有過失控,但這一次的程度遠遠超過以往,因為有信息素依賴的上癮疊加效果。
聞醫生歎了口氣,從過年以來他就不斷警告江硯白,讓他請假好好修養一段時間,但江硯白不肯。
他也建議過江硯白用許未的信息素治療,隻用提取許未的信息素就行,雖然更好的方式是直接標記,但江硯白也不肯。
聞醫生實在無奈,給江硯白治了那麽多年,好不容易快好了,到頭來全白費了。
這幾天江硯白清醒的時候倒是很配合,但也有兩個條件,一是不許通知許未,二是不許拿走他的手機。
聞醫生大概察覺到,小情侶之間出了點問題。
他又長長歎了口氣,隨即著手穩住江硯白的狀態。
一小時後,江硯白總算清醒了過來,但腦子依舊抽抽的痛,像是有千百種人格在其中拉扯,想要爭奪主導權。
聞醫生掀開他的眼皮查看:“醒了?”
江硯白:“許未……”
聞醫生:“……”
聞醫生也是服氣了,無奈道:“要不我還是把他叫來吧?”
江硯白氣息陡然加重了些:“不。”
聞醫生:“……”
江硯白即使思維混沌,但態度十分強硬:“別告訴他。”
聞醫生沉默片刻,點頭答應。這時手機消息提示音響起,他看了眼:“喲,猜是誰找我。”
江硯白沒理他。
聞醫生:“是許未哦~”
信息素監控儀屏幕上的曲線瞬間劇烈起伏,江硯白的視線看了過來。
聞醫生擺了擺手:“放心,我不會說。”
門被關上後,江硯白的世界又灰暗了下來。疲憊與亢奮兩種截然相反的感覺在他的體內撕扯著,信息素也蠢蠢欲動。
他卻沒有心思控制信息素,腦海裡全是那晚的場景。
許未甩掉了他的手。
他追了上去,可暴動的信息素先一步擊潰了他,他痛得跪到了地上,眼睜睜地看著許未的背影消失。
他以為許未不要他了。
還有電話……
那麽多通電話……
許未甚至以為自己要分手……
他的許未現在該有多難過……
可是他根本回應不了,之前難得恢復了短暫地理智,被束縛了全身的他艱難地用下巴接通了電話,可撕心裂肺的疼痛讓他發不出聲音,乾澀的喉嚨連嗚咽聲都擠不出來。
許未該有多傷心,該有多害怕呢?
江硯白無聲地笑了,笑容隱在黑暗裡癲狂如魔鬼。
他是在嘲笑自己。
從來自以為能把控一切,可現在最狼狽最無能的也是他江硯白。
他怎麽可能告訴許未自己失控了得靠他的信息素來治病?
先是任由許未誤會自己是omega,又一而再地無視許未的期望誘導標記,最後又要用許未的信息素治病?
一次,兩次,三次!
這樣許未還能信任自己嗎?還是會以為他所謂的喜歡只是一場蓄謀已久的利用呢?
江硯白,你他媽真是活該!
*
“推遲發.情期?!”聞醫生在聽到許未的要求後,聲音都變了調。
許未進來時他就看出了許未的狀態不對,他想先給許未診診,卻被許未拒絕,隨後聽到許未想要推遲發.情期的藥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