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很少在身邊看到這麽漂亮的女人,可比起鮮明的漂亮,更多的卻是不適,有種螞蟻爬上手背心裡毛毛的感覺。
她拿不準去傳話會不會惹禍上身,猶豫的空當,路昊揣著手機從裡頭出來。
“中午去哪兒吃,”祁玥和他目光相對揚了揚眉梢,口吻頗為得漠然,“你不會要我挑地方吧?”
第五十四章
對方招呼不打就找上門,路昊神色平平沒表現得有多驚訝。
吃飯的地兒周圍有的是,祁玥說是讓他選,但小館子一概看不上。車子繞了一溜,最終還是去了對街的茶餐廳。
“先說好了,”她靠在座椅上翻看著菜單,指甲在上面毫無章法地敲,“我今天的行程很緊湊,事得辦完,五點鍾的飛機你也得負責把我送到。”
她一面說一面點菜,單子交還給服務員後,才發現路昊劃著手機壓根沒聽她說話。
“裝聾是吧。”
祁玥一鞋跟踹在他的小腿上,望著他頓時厭煩的臉色,從皮包裡摸出張銀行卡扔在了桌上:“我定不了哪天回來,卡放你那兒,錢是給祁銳的。”
路昊擰著眉看了眼那張卡,對此全無興趣:“關我什麽事。”
“怎麽不關你事,這錢我不可能給程敬,”她放心不下對方,好像錢給了他便都會花在那個女人身上,宋辰銘雖然靠得住,但指定會揪著她的去留問題爭長論短,“你又不缺,未來幾年也離不了宋辰銘,放你那最保險。”
她並不討厭路昊,前提是他們僅僅是普通朋友,有些關系一旦越了界,性質就變了。
人是有定數的,就像自己注定漂泊安穩不了,她認為宋辰銘這輩子便都該中規中矩——安安分分地讀完大學,安安分分地進公司,安安分分地結婚有個一男半女。
他理當像一杯八分滿的水,一棵鬱鬱蔥蔥筆挺的樹,即使晃動也不會溢出分毫,更不會旁逸斜出做任何“破格”的事。
“不過你這樣死皮賴臉的有意義嗎,”祁玥注視著面前的男人,忍不住嘲諷道,“你跟宋辰銘就不是一路人,難道還用我來提醒你?”
她善於去戳別人的痛處,可這一招不是對所有人都有用。
“他跟你不同,他是可以結婚的,他能成為別人的丈夫成為孩子的父親,你呢你又能......”
路昊不為所動地回完了消息,收起手機抬起頭來截斷了她:“所以關你什麽事。”
如果宋辰銘要終止這段關系,如果宋辰銘想要結婚,如果宋辰銘有了孩子,如果如果哪有那麽多如果。無謂的顧慮和現實是兩碼事,假設性的話題對他來說才是最沒有意義的。
他只看現在只看眼前,對方既然在岔路口做了選擇,他就不會再去質疑他給的答覆。
“行,”祁玥撐著下巴笑了一下,右手擺弄著桌上貼禁煙標識的小牌,無端地想要抽煙,“我看你能硬氣多久。”
這場不愉快的談話影響不了她的食欲,該享受的半點沒落下,吃完飯便盛氣凌人地催路昊往下個地方趕。
去商場拿預先買好的衣服同玩具,在店裡取訂做的蛋糕,車子在幾個城區間穿行,最後是相近郊區的公園。
這個園區僻遠人煙也稀少,老遠就能看到程敬帶著兩個小孩坐長椅上,卡通氣球在頭頂晃。
氣球一人一個,奶酪棒也是一人一根,東東鼓著臉頰咬得喀嚓響,一面拽著氣球朝哥哥身上撲。
他小臉紅撲玩得不亦樂乎,祁銳也很配合,瞧見祁玥走近才騰地站起身來。
“想我沒小兔崽子,”對方彎身捏了捏他的臉,不滿地質問道,“怎麽瘦了,你爸克扣了你夥食?”
“爸爸沒有......”
他慌忙搖頭,小動物似的感覺到她話裡有話,又遲疑地說:“阿姨也沒有......”
他不是想偏向於誰,阿姨對他確實很好,他說不來謊。
“你要趕飛機時間也緊,”程敬受不了她那充滿壓迫感的態度,尤其是對著孩子,“別說那些有的沒的。”
他直直地盯著走遠的路昊,沒留意到祁玥臉上短暫出現的黯淡。
他是有忌憚的,如今孩子回了自己身邊,他理所應當不願祁銳再去跟她受罪。
宋辰銘打車找來公園是半小時後的事了,祁玥和銳銳坐在長椅上,正拆著新買的玩具,程敬則帶著東東在不遠處看花。
“能不能讓我有點心理準備,”他路上走得急,又躁又熱扯松了領帶,“你要去法國為什麽都不提前說一聲?”
他中午收到路昊的消息,才曉得對方臨時變卦先找了他,說走就走貫來得隨心所欲。
“你去那幹什麽,去旅遊?去學習?”
“怎麽,興師問罪啊你,”祁玥眼也沒抬一抬,一心兩用邊回消息邊翻說明書,“腿長在我身上,我去哪兒還要跟你報備不成?”
和她認真是自尋煩惱,只會窩一肚子的火,這點宋辰銘早有體會。
顧著孩子在旁邊,他盡量控制著自己的語氣:“我的意思是就算你真得要走,至少......”
至少知會知會,至少讓祁銳知情把他安頓好,或者空出一天陪他四處逛逛,不論如何也好過現在緊趕慢趕掐著表。
“宋辰銘,”對方仿佛抽煙一般,綿長地吐出一口氣來,“你就是太愛管閑事了。”
她覺得這是他的習慣,是他的劣根——太愛管閑事才會被她耍得團團轉,太愛管閑事才會招惹上路昊那種甩都甩不掉的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