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是不知道該從哪裡說。”沈念有些無奈。
“從頭說。”梁秋指了指沈念:“敢有一點隱瞞,我現在就揍你!”
沈念看著梁秋,幾秒後無視他的威脅,往下又坐了一點,把脖頸枕在池子的邊緣處,看著萬裡無雲的天空,梁秋看著他這副愜意的模樣出聲又要催促的時候,沈念終於開了口。
將梁秋走後自己的狀態變得不對勁,然後遇到了顧執,兩個人做了相互陪伴約定這回事兒都跟梁秋說了,他不是沒想過有些瞞著不說,可好像不說的話,總有些地方解釋不通,於是乾脆都說了,反正事情都已經過去。
沈念說完了,卻換做梁秋沉默了,沈念轉頭看他,卻發現梁秋正看著自己,眼眶紅紅的。
這是沈念所沒有想到的,一下子直起了身子看著梁秋:“你……”
“沈念。”梁秋叫了他一聲,沈念微愣,看著他。
梁秋很少這麽喊他的名字,正常情況下喊小念,生氣不爽了叫他沈小念,沈念卻幾乎沒聽過。
“你為什麽從來都不跟我說?”梁秋看著他:“你孤獨寂寞,需要人陪,一個人那麽難受,為什麽不告訴我?”
沈念靜默幾秒,微微笑了:“梁秋,冷靜一點,事情都過去了,我現在挺好的。”
梁秋不說話,還是看著他,沈念無奈的歎出一口氣,輕聲說:
“告訴你做什麽呢?讓你從上海回來嗎?讓你和蘇姨梁叔他們分開,讓蘇姨每周都兩頭跑嗎?梁秋,我做不來這樣的事情,換位思考,如果你在上海遇到了什麽解決不了的事情,你會告訴千裡之外的我嗎?”
“你也不會。”沈念說:“我們都一樣。”
梁秋認可沈念說的,沈念經歷的這些事情如果是發生在自己的身上,他同樣也會自己咽下,可只要想到沈念一個人在學校裡沒朋友,回到家裡沒家人,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甚至對著牆壁自言自語,他就難受的不行。
他一直都知道沈念不是樂觀的性子,可沈念這麽多年無欲無求的模樣就連梁秋有時候都覺得就算沒有人在他身邊,他一樣可以生活的很好,從來沒想過,孤獨和寂寞會把沈念逼瘋,而他和沈念打過那麽多次的電話,竟然沒有發現任何的端倪。
“小變態……對你還行?”剛才已經聽沈念說起顧執對他的好,可梁秋不太相信,在真正見到之前,他對顧執的印象永遠都是那個欺負沈念的小變態,改變不了,所以即便沈念說了,他也抱著遲疑態度。
“挺好的。”沈念笑了笑:“真的挺好的。”
“你覺得我信?”梁秋看著他,滿臉都是你不要騙我的神色:“那個小變態什麽樣兒我又不是沒見過,之前對沈叔有那麽強的佔有欲,對你簡直是不擇手段,這樣的一個人,我怎麽可能相信他對你挺好的。”
因為梁秋的話,沈念想起了顧執之前對自己做過的那些事情,或許是時間久遠了,又或許是最近這段時間和顧執相處的真的很好,所以有些感受已經漸漸模糊了,想不起來了,他意識到自己對於那些曾經的傷害,已經沒有當初那麽在乎了。
“顧執在和我爸鬧翻之後離開了家,從那之後他對我爸就沒什麽佔有欲了,他隻對對他好的人有。”
梁秋一驚:“他現在對你有佔有欲?”
“梁秋。”沈念笑笑:“別大驚小怪的,這個世界上的很多事情都不是好和壞那麽簡單的,我知道顧執的行為,他的佔有欲在很多人看來都覺得近乎於恐怖,可對我卻恰恰相反。”
“小念……”
“我也生病了。”沈念說:“是和顧執一樣的病,只不過是兩種不同的表現形式。我想要的,這個世界上幾乎沒人能給我,我媽給不了,我爸給不了,你也給不了,只有顧執可以,我就是想讓一個人只看著我,隻為我,只有我。”
梁秋聞言想說什麽,可張了張嘴卻沒有任何聲音,許久之後他才知道自己要說什麽。
“你會好起來的。”梁秋說:“再過兩年就要高考了,你考到上海好不好?我們還像從前一樣,你得好起來,我也能讓你好起來的。”
梁秋不願意讓沈念一直病著,他更不願意沈念的身邊有一個顧執這樣的人,太危險了,也太讓人放心不下了。
沈念看著梁秋,笑了笑:“我是想去上海的,去複旦。”
“真的?”
沈念點點頭:“不騙你。”
梁秋這才放了心:“行,那我也要努力了,必須和你再做同學,最好還能在一個寢室裡。”
沈念想到梁秋說的那個以後,微微笑了,可隱隱的又有些擔心,他如果去了大學,顧執該怎麽辦?他一定是接受不了的,但是自己要放棄學業嗎?這幾乎是兩難的選擇,畢竟沈念想過馴服顧執,卻從來沒想過把顧執當成一個跳板,從來沒想過在自己能離開的時候再把顧執一腳踢開。
他知道那種疼,所以也從未想過加諸在任何一個人的身上。
己所不欲勿施於人的道理,沈念一直都知道。
好在他還有的是時間,或許在這段時間裡,他會讓顧執慢慢好起來,對自己不再有那麽強烈的佔有欲,說不定,他們都會好起來。
或許是這個話題太沉重了一些,所以即便他們舒舒服服的泡著溫泉,氣氛卻好像不怎麽輕松,梁秋不知道在想什麽,一直沉默著,沈念知道今天說的這些事情,對梁秋來說有些難以接受,便也不勸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