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執也很喜歡,他每天都是笑的,他每天都要跟沈念說他好喜歡這樣的日子,那個曾經陰鷙心機的小瘋子似乎消失了。
可沈念知道這只是暫時的,小瘋子只是被小狐狸藏了起來。
沈念之前曾擔心過,擔心和顧執朝夕相處之後他會對自己越來越依賴,佔有欲也會越來越強,沈念以為就算會如此,也會經過一段不短的時間才能見到,因為信任這回事兒是需要一點點建立起來的。
可事實上並不是這樣,顧執根本就沒有這個過程。
從他決定用真心對待沈念的時候,在他的思維裡,沈念就已經是他一個人的了。
只不過那時候兩個人的相處因為水痘,因為剛和好,沈念見不到其他人,顧執也不敢太過分,所以佔有欲也並沒有多少顯現,但如今沈念好起來了,見到的人多了,顧執的佔有欲也慢慢的一點點露出來。
只有兩個人的時候,顧執很正常,不瘋也沒什麽佔有欲,在生活上也會事無巨細的照顧沈念,可一旦有別的人來分走沈念的注意力,顧執還是會不舒服,就連沈念去看秦奶奶,在秦奶奶家裡時間長了,顧執都會有點小情緒。
買菜找錢的時候老板不過碰了一下沈念的手顧執都要拿紙巾擦好久,從此付錢這種事再也沒讓沈念做過,從巷口聊天的人群經過,那些人把目光落在沈念身上他都要走在一側遮擋,梁秋電話打來的時候他不管做什麽事情都會停下來看著沈念,想聽卻又知道沈念不高興,只能在一旁不安的等著。
他做這些事情沈念都知道,他也會明裡暗裡的告訴顧執放松下來,可以不用這麽緊張,可不管怎麽說,似乎對顧執並沒有什麽效果,他很聽沈念的話,但在這件事情上又尤其的固執。
沈念縱然不想顧執越依賴越深,但也沒有辦法,顧執對他越來越佔有,他也不得不承認,自己也離不開顧執。
好在他們相處的很好,好在顧執足夠聽話。
昨夜又下了一場大雪,半夜大概是冷,顧執從上鋪下來,連被子也沒帶,哆哆嗦嗦的直接鑽進了沈念的被窩裡,被子不算太大,兩個人蓋著擠在一起都還有些四處透風,後來沈念開了電熱毯,倒也沒覺得多冷。
早晨吃過早飯之後沈念就拿著笤帚去了屋頂,將屋頂上厚厚的一層雪掃到了院子裡,顧執在西屋門口蹲著看著屋頂上的沈念,雪一堆堆的落下來砸在北屋門口,他看看雪又看看沈念,陽光出來了,暖洋洋的,光照著雪,雪白映著沈念,讓本就白淨的他看起來像是發著光的。
顧執的視線目不轉睛的落在他身上,有那麽一瞬間他覺得眼前的這個人大概是神,拯救自己的神。
這樣的生活對於沈念來說或許是難得自在,可顧執又何嘗不是呢?他幾乎已經不記得上次這麽什麽都不用想,不用防備,不用算計是什麽時候了。
原來他也可以不做瘋子,隻做狐狸的。
顧執走神走的著迷,完全沒注意到沈念已經掃完了北屋的屋頂,跳到了西屋,更沒聽到他提醒的一聲‘讓開’,沈念以為他聽到了讓開了,便直接將雪推了下來,好巧不巧的正落在顧執的頭上,雪順著衣領鑽進了他的脖頸後背,他沒忍住叫了一聲:
“念念——”
沈念聞聲停下來,站在房簷往下看了一眼,笑了:“不是說讓你讓開了嗎?”
顧執頂著一頭一身的雪,像個小老頭一樣的站在院裡跟屋頂上的沈念對視,眼睛裡沒有不滿,更沒有生氣,倒裝著滿滿的笑意,好像這雪這刺骨的寒只要是沈念給的,就無所謂,就能全然接受。
“我沒聽到。”顧執說:“我想你來著。”
“嗯?”沈念有些不理解,看著底下的顧執:“想我什麽?”
想什麽,其實好像也沒想什麽,雜七雜八的,顧執也說不出個所以然,就看著他笑,沈念無所謂聽不聽他想自己什麽,但他知道顧執身上的雪再不處理很可能就要感冒了:
“快去換衣服吧。”
“好。”顧執聽話的抖了抖身上的雪,跑進了北屋。
顧執再出來的時候沈念已經從屋頂上下來了,正拿著鐵鍬鏟雪,顧執也走過來幫忙,差不多鏟了一半的時候顧執轉過頭跟沈念打商量,問他:
“念念,要不要堆雪人?”
“不要。”沈念想也不想的拒絕,然後告訴顧執:“你手上凍瘡沒好,也別想。”
顧執看一眼自己手上的凍瘡,笑笑:“那念念等下給我上藥好不好?”
沈念看他一眼,沒說話,但顧執又怎麽會不知道,他的念念向來不會拒絕自己的這種要求,有時候自己忘了,他也會提醒自己,牽著自己的手上藥的。
院子裡的雪清完的時候沈念的手機響了起來,顧執臉上的笑意幾乎瞬間消失不見,他看著沈念,沒說話。
他不太喜歡沈念的這個手機,沈念知道,他也不喜歡跟沈念聯系的人,沈念也多少明白。
顧執不喜歡沈念對別人花費精力,尤其是梁秋。他自己也不知道具體的原因是什麽,可能是見識過梁秋對沈念有多好,所以也明白梁秋是對沈念來說很重要的人,重要到好像只要梁秋說一句需要沈念,沈念就會毫不猶豫的去到他的身邊。
他對自己沒自信,他欺負過沈念,在沈念身邊沒多久,怎麽比得過從小一起長大的梁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