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執似乎也發現了這一點,並不怎麽勉強他,沒有禮尚往來那一套,但今天卻抓著他的手不放,甚至有越來越緊的姿態。
沈念就是在這個力道中察覺到了顧執是什麽意思。
心跳幾乎是立刻就快了起來,或許顧執此時握著他的手腕也能察覺到他脈搏的速度,但察覺不到也沒關系,他一定能看到自己的耳朵紅了。
連沈念自己都覺得燙。
沈念手上還沾著東西就這麽被顧執的眼神和動作暗示,多多少少的感覺自己有些逃不過。
顧執起了身,從背後圈住他的肩膀,吻落在他的後頸,他的耳後,暗示的意味十足,沈念閉上了眼睛沒有拒絕的打算,可顧執最後卻還是放開了他,重重的歎息一聲,咬在了他的肩膀。
這個結果也是沈念沒想到的,洗過手躺在床上才問了一句,顧執抱著他卻不說話,沈念靜默幾秒也不勉強他,拍拍他的手臂就睡了。
這樣的日子又過了一段時間,一直到暑假過半,兩個人不得不考慮回去的計劃。
這天晚飯過後,沈念和顧執坐在廊下看月亮,沈念跟他說起了離開這裡的事兒:
“再過幾天我們就走吧,再晚趕上學生返校就不方便了。”
“好。”顧執說。
對於回去沈念工作的地方,顧執並沒有表現出任何的不適,似乎在這裡還是哪裡他都無所謂,他喜歡的從來都不是哪裡,他喜歡的只有一個沈念。
沈念笑著轉過頭看他,捏了捏他的手:
“這兩天我想去看看我爸,再回來可能要明年了,再燒點紙錢給他。”
除了剛回來的時候兩個人一起去看過沈崇山之外,其余的時間並沒有去過,一來去了並不能代表什麽,二來沈崇山在世的時候就不太看好他們,如今他們明目張膽的在一起,且不會改變,就沒有必要去他面前添堵。
如今過幾天就要走,沈念便想著再去看看,顧執可有可無:
“你想去,我陪你去。”
“你不想去,我可以自己去。”沈念笑著說。
“沒不想去。”顧執說。
兩個人買了點紙錢和祭品在一個早晨去了沈崇山的墳前,8年了,墳包都比當初小了不少,沈念蹲在墳前擺好祭品,又點了紙錢,輕聲跟沈崇山報備:
“暑假過了,也快開學了,過兩天我和顧執要走了,再回來可能到明年了,期間就不回來看您了。”
顧執不說話,對這件事沒有半點參與感,他就蹲在沈念旁邊一點點的往火堆裡扔紙錢,沒有抬頭看過,沈念說完這句靜默了一會兒,視線落在了顧執的身上,看著他那頭白發,抬手摸了摸。
顧執這才抬頭看他,沈念卻只是笑了下又看向了那個墳包,說:
“爸,我和顧執在一起了。”
顧執有些詫異,卻沒說什麽。
“其實我一直不太明白。”沈念輕聲說:“不太明白你當初為什麽會那麽擔心我和顧執會對彼此有不一樣的感情,是擔心世俗,還是因為你自己這一輩子太苦了,不想讓我們也嘗一遭?您不在了,我得不到答案,但我知道不管什麽原因,您都是為我們好。”
“可是爸,感情要是能控制得了你也不會一個人苦了一輩子了,你控制不了,我也控制不了,你愛的那個人不值得,可我愛的是我這輩子遇到的最幸運的幸運,我不想放開他,也不能。”
似是沒想到沈念會這麽說,顧執的眼神開始閃爍,也開始有了激動的痕跡。
回來沈念身邊之後任誰都能看出顧執和從前大變了樣,他變得對自己很沒有信心。
清醒的時候他很清楚沈念對自己是喜歡,不是愧疚,那樣炙熱的感情他看得到,也感受的到。可情緒不正常的時候就會忍不住的想沈念對自己這樣是不是愧疚,因為他知道自己喜歡他,所以想以回應自己的方式來彌補。
他在兩種可能裡來回穿梭,有時候自己都會混淆,沈念大概也有感覺,卻從來沒有主動說什麽,顧執也並不覺得沈念該說什麽,這本來是他自己的問題,和沈念沒關系,可顧執沒想到沈念會在這個時候,在沈崇山的面前說出這些話來。
他說‘我愛的’。
這比喜歡還要震撼。
顧執抓住了沈念的手,沈念似乎知道他為什麽這麽激動,笑著捏了捏他的手腕沒解釋什麽,將剩下的紙錢都一一燒了。
“未來的路很長,我也不知道我和顧執會走向什麽結局,但什麽結局都好,我確定我們都不會再分開了,我們都會在一起,我們不會讓對方再一個人。”沈念輕聲說:“您也可以放心了。”
紙錢燒完,最後一點火光也消失的時候沈念對顧執伸出了手,顧執愣愣的握住了,卻找不到合適的開場白,但沈念似乎並不是要等他說什麽,笑著松開了他的手,說:
“水。”
顧執這才如夢初醒的反應過來,把身旁的礦泉水瓶遞給了沈念,沈念擰開瓶蓋把水澆在了火灰上確保不會複燃,又把礦泉水瓶還回去,他看著顧執還是一副近乎失神落魄的模樣,輕聲詢問:
“在想什麽?”
顧執看著沈念,目光認真:“想你剛才說的話。”
“哪句?”沈念看著他問。
顧執卻沉默了下來,看著沈念像是呆滯了一樣。
他應該問的,他知道沈念在沈崇山面前說的話不會是假的,可他還是不敢,萬一呢?萬一沈念只是為了讓沈崇山放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