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顧執這裡,沈念自然說什麽都好,點了點頭:“在哪裡吃?”
“院兒裡吧。”雖然有些熱,但今天的夜色很好,天空都是湛藍色。
顧執搬了小桌放在了廊下,把沈念買回來的東西放好,兩人坐在小板凳上各坐一邊,或許是太餓了,所以都沒怎麽說話,後來顧執先吃完便靠在椅背上看沈念。
夏天的蚊蟲多,時不時地就要飛過來一兩隻,可顧執從來不讓它們靠近沈念,遠遠地就趕走了,沈念自然能察覺到他的目光和動作,卻也沒抬手,他喜歡這份安靜的守護,用眼神,用行動。
這是他熟悉的顧執,不管顧執經歷了什麽,不管他們錯過了多久,他面前的這個人永遠都是當初那個眼裡心裡都是自己的少年。
飯後顧執打包好了殘羹剩飯放在了牆根兒,他原本以為沈念這個小潔癖會忍不住直接去浴室的,卻不想回頭的時候他還在原地坐著,靠著椅背閉著眼很愜意的模樣。
顧執走過去站在他面前看他,一隻蟲子飛過來顧執抬手趕走了,沈念感覺到了,笑起來:
“老家就是這樣,一到夏天蚊子就多,家裡沒買蚊香,今天晚上可能要被咬死了。”
“不會。”顧執說。
沈念睜開眼看他,他就站在自己面前,是自己全部目光的所到之處,顧執也看著他,眼裡也只有他。
“執哥。”沈念輕聲說:“明天多吃點吧,你吃得太少了。”
或許是在裡面的後遺症,顧執的飯量很小,同樣的兩份飯,沈念這邊吃完了,顧執隻吃了一小半兒,沈念沒有勉強他,但很心疼,現在的顧執真的是太瘦了。
他不問顧執在裡面到底經歷了什麽,可他想把顧執養回來,像從前一樣。
顧執很聽話,點點頭:“好。”
“怎麽這麽乖?”沈念笑著對他伸出手:“讓我摸摸頭。”
一個25歲,一個23歲,這對話實在是有些幼稚了,但顧執還是聽話地在他面前蹲下身來,沈念的手也如願放在了那一頭白發上,撫摸了一下又一下,每一下都是疼惜。
“念念要是看著難受我可以染黑。”顧執看著沈念說:“還是黑發好看,對不對?”
沈念搖搖頭:“不用,執哥怎麽樣都好看。”
這話沒有說謊,白發並沒有影響顧執的顏值,反而給他添了一些不羈,看著難受是真的,可也沒什麽不好,時刻提醒沈念他到底吃了多少苦才能在以後的日子裡更疼他一些。
“執哥。”沈念捏捏他的耳朵:“八年前我們就是在這裡分開的,恨我嗎?”
他們八年前在這裡分開,那個時候的他們大概都沒想過在八年後的今天,他們會兜兜轉轉的又回來這裡,回到原點。
顧執搖搖頭:“知道你有幻覺的時候我就猜到會是那麽個結果,我只是不願意接受,沒恨你。”
沈念微微笑著:“你走的時候恨我的模樣像是要把我吃了。”
“我越恨你,你才能越輕松。”顧執看著他:“你心思太重了,覺得自己是每個人的負擔,別人我無能為力,可我不想讓你內疚了,我不在你身邊,你能自在一點是一點。”
沈念看著他沒說話,顧執問他:“念念有輕松一點嗎?”
“沒有。”沈念說:“我很想你。”
顧執盯著他看幾秒,笑了起來,說:“值了。”
分開八年,換來沈念對他的感情,值了。
當初兩個人如果選擇固執的繼續走下去,互相折磨著,或許那些沒被發現的感情也會被消磨殆盡,到最後還是免不了一場分開,但走投無路地再分開是沒有退路的,也一定會比當初更疼。
而八年前他們只是在應該分開的岔路分開,如今又在成熟可以承擔的時候重逢,已經是上天給他們的饋贈了。
至於中間的疼痛,或許都是為了這一刻的滿足。
顧執只要一個沈念,從八年前到現在從來沒有改變,所以他現在得到了沈念便一切都覺得值得了。
可沈念並不覺得值得,他的小狐狸在這八年裡傷得太重太重了。
只是這些傷痕也並非一時半刻就能治愈,沈念也不想刻意去提及。
他從小板凳兒上起了身:“累了,洗澡睡覺吧。”
說是洗澡其實就是擦澡外加洗個頭,兩個人前後洗漱完回到房間,空調已經打開了,涼涼的很舒服,顧執關上門走過去的時候沈念正在床上坐著看手機,顧執坐在旁邊有點想看他在跟誰聊天,但又覺得不應該。
可他在沈念的生活裡錯失了八年,他根本就不了解沈念現在的交集圈,他很想知道。
糾結之際,沈念卻把手機遞了過來,問他:“我班裡的同學問我題,執哥看看會不會做。”顧執詫異地看著他,沈念就抓著他的手把手機放在了他的手心上,繼而躺下了:“我好累,懶得回了,執哥幫我吧。”
顧執看了沈念幾秒,又看了對方發過來的題,想了想把解題思路發了過去,等待對方回應的時間裡,顧執又想去看看沈念和其他人的對話,他知道不應該,但卻控制不住。
好在都是學生和學生家長,連同事都沒有。
沈念沒有朋友,和八年前一樣,還是只有一個梁秋。
問問題的同學回消息過來,說謝謝老師,顧執沒有再回,把手機放在了旁邊。他看著躺在那裡閉著眼的沈念,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