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顧執沒有給他多余的選擇,他只能留下來全力以赴這場考試。
顧執上了車,沈念一直看著火車的尾巴在視線中再也瞧不見才轉過身緩緩回了出租屋。
沈念幾乎一整個晚上都沒有睡好,想要聯系顧執問問他怎麽樣了,可手機被顧執帶走,方便他到了省城聯系陳叔,出租屋裡也沒有電話,深更半夜他也不知道該去哪裡借,就那麽躺在床上時睡時不睡的等天亮。
第二天一到早,沈念就出了門,找了個公用電話撥通了顧執的手機,顧執可能也在等他的電話,幾乎是瞬間就接聽了:
“念念,早啊。”
顧執的語氣正常聽不出來有任何問題,沈念也緩緩松了一口氣:
“什麽時候到的?現在什麽情況?”
“昨天十一點多就到了。”顧執說:“放心吧,目前沒什麽事情,明天上午做手術,你考完試可以過來。”
“真的?”沈念追問了一句。
顧執在電話那邊笑:“念念怎麽不相信我?要不是因為沈叔叔現在沒有辦法醒來開口說話,我都要讓他說兩句證明清白了。”
自從沈崇山說了讓他們分開的話之後,顧執對他的稱呼就一直是沈崇山,如今換成了沈叔叔,沈念不知道是因為他現在就在沈崇山的旁邊還是其他的原因,他沒有讓自己再猜。
“陳叔呢?”沈念問:“他在哪兒?”
“陳叔照顧沈叔叔幾天的時間了,我來之後就去旁邊的旅館休息了。”顧執說完便歎出一口氣:“念念還是不相信我嗎?”
“沒有。”沈念說:“我只是有點擔心。”
“不用擔心,這邊挺好的,你昨天晚上沒有休息好吧?不要想太多了,現在去吃飯,然後好好準備考試,我知道你可以的!”顧執在電話那端為他打氣:“小狐狸不在念念身邊陪著,念念也要加油啊。”
“好。”沈念應了一聲,又囑咐了顧執兩句才掛了電話。
他會加油的,也會全力以赴。既然沒有趕過去選擇留了下來,那麽沈念就不會讓這場考試留下遺憾,他總不能即沒有陪伴沈崇山,又沒有好好對待高考,那是最愚蠢的事情,也會讓他的留下變得沒有任何意義。
沈念是個聰明人,所以不會這麽做。
兩天的時間很短,兩天的時間也很長,考試的時候沈念心無旁騖,但空閑的縫隙裡卻全都是沈崇山那邊的情況,雖然這兩天也和顧執通過幾次電話,也沒任何的壞消息,但沈念還是很不安。
高考結束的下午,窗外突然下起了傾盆大雨,沈念做完最後一道題抬眸看過去,想的是省城那邊的天氣,不知道那裡有沒有下雨,不知道顧執有沒有害怕。
走出考場的時候沈念甚至來不及跟班主任說一聲,甚至都沒有等雨停,就那麽直接衝進了雨裡,直接打車去了火車站,買票去省城。
可雨太大了,就連火車都受了影響,沈念的這趟車足足晚了4個小時,等他終於上車,又終於到省城的時候,已經是清晨時分了。
兩個人期間沒有通電話,可顧執似乎知道他要來,就那麽在出站口的角落裡蹲著等他,不知道等了多久。
沈崇山是六天前在開車回來的路上途徑省城路段的時候突然腦溢血被送進醫院的,前三天雖然昏迷,但出血量並不多,一直在保守治療,直到高考的前一天傍晚突然惡化,同車的陳叔這才通知了沈念他們過來簽字準備手術。
沈念沒有來,顧執來了,期間顧執雖然沒有說什麽好消息,但也並沒有任何的壞消息,偶爾他還能在電話那邊說幾句話逗沈念開心,調節心情。
所以沈念理所當然的以為當自己第一時間趕到省城醫院的時候,即便不能看到一個健康的沈崇山,至少會看到一個還在病床上躺著的沈崇山。
但沒有。
顧執從角落裡站起來走到他面前,笑眯眯的看著他,一句話也沒說的牽起他的手就往打車的地方走,一路上他刻意避開和沈崇山有關任何的話題,不停的問關於沈念高考的事情,問他的狀態,心裡預估,什麽都問,沈念本應該擔心沈崇山,本應該在第一時間就追問顧執到底是什麽情況的,可他竟也鬼使神差的配合著顧執,一直在回答他的問題。
顧執是個天賦型的演員,但這一次沈念看到了他的破綻,他在緊張,也在不安。
沈念冥冥之中似乎知道了什麽。
後來顧執可能也猜到了什麽,安靜了下來,悄悄的握住了沈念冰涼的手。
醫院大廳,沈念全身僵硬的站在電梯口前面在等,他感覺到自己有些慌,也有些冷,不知道是不是昨天的濕衣服被自己暖乾的原因,也不知道是不是外面突然降了溫。
他希望顧執跟自己說點什麽,什麽都好,哪怕再問問自己高考的事情,他會告訴顧執的,問什麽答什麽。
可顧執狠安靜,像是剛才已經說完了他全部能說的話,所以此刻給他的也只有沉默。
電梯開了,沈念機械的邁步走進去,顧執也跟進去。
清晨6點多,電梯裡只有他們兩個人,沈念不知道沈崇山住在哪一層,所以一直沒有伸手去按樓層,他在等顧執按,但顧執也沒動。
就好像這個樓層按下去會有什麽事情再也攔不住了。
沉默漫長的讓人受不住,沈念聽到自己的聲音,緊繃的連自己都覺得陌生,他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