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於味道過於勾人,他站在章魚小丸子的攤位前,決定買一盒嘗嘗。
小吃街裡沒什麽人,季思年手插在褲兜裡,眼睜睜看著那個穿著校服的男生兩步上了圍牆。
他站的這個位置有點危險,男生要是落不準說不定還能正砸在他身上。
但季思年愣是一動沒動,他突然想知道這人到底是不是找茬的。
接著就見那人腳一蹬躍下來,穩穩落地,沒有砸到他。
但是在落地的一瞬踏起漫天揚塵。
季思年立刻把章魚小丸子的盒子蓋上舉高。
他在心底罵了一聲,實錘了這人就算不找茬也缺心眼,捧著小丸子就要走。
“哎。”缺心眼喊住了他。
季思年有些不耐煩地扭頭看著他。
“你是一高的學生?”聲音很平靜,看樣子叫住他不是為了賠償一份章魚小丸子。
季思年沒有回答。
他的手機振動個沒完,章魚小丸子的紙皮外殼很燙,他換了一隻手捧著,拿出手機。
是臨時組建的鬥毆小群,大家都在各自報位置,表示行動順利,只剩他還沒有在群裡說話。
舟:“人呢?”
季思年瞥了眼站在他面前的人,低頭在群裡打字:“在後門。”
青龍の曖:“怎麽沒走?遇上人了?”
他本來想說沒事,但女生先一步問:“手上戴了串珠子嗎?”
季思年抬眼,還真戴了。
舟:“那是我哥。”
敢情是特意戴了點信物為了方便確認身份,季思年居然不知道要怎麽回復這句話,他已經能想象到這段對話的另一個走向。
戴了嗎?沒戴?那不認識,隨便吧。
季思年牢記尹博曾經向他透露的知識點,他們今天這一架就是為了面前這位打的。
“你們都是高三生,不怕背處分啊。”男生把長袖校服卷起來的邊捋平,聲音很淡。
季思年扎了一個小丸子,放在嘴邊吹著氣:“我站在旁邊看別人打架還要追責啊。”
這位哥給他的第一印象就是話很少。
他說完那句帶著些挑釁意思的反問句後,那人沒有跟他抬杠,只是輕飄飄地掃了眼他手裡的章魚小丸子,轉頭走了。
走之前還跟他說了句謝謝。
季思年總覺得那一眼裡包含了很多複雜情緒,但他所能想到的只有“沾了土還能吃啊”。
這件事很快淹沒在了一模後緊鑼密鼓的學習生活裡。
開家長會、周測、開年級會、周測……
季思年沒料到這位大哥再次出現在他的生活裡是以一種完全沒有出其不意的形式。
全市統考中隔壁實驗出了個超高分,這件事傳得沸沸揚揚,季思年平時不太關注實驗的成績,根據規律,只要維持在一高的前五名內,基本就足夠考上安大了。
但這次傳得有些離譜,光是這個超高分本人就有許多版本的傳聞,其中有一版很多人都說得隱晦,季思年理解的意思是這位超高分似乎有些腦子超常。
各種意義上的腦子超常。
他並不喜歡這個版本,總感覺話裡話外酸溜溜的。
直到有一天尹博無意識間提起,他說:“那人好像是謝舟她哥哥,就是咱上個月幫忙打架的那個女生。”
季思年的筆尖在圓錐曲線上停了停,目瞪口呆地回憶了一下他和那位超高分的初見。
塵土飛揚,章魚小丸子,兩個裝逼的男高中生。
反正他當時確實在裝逼,但是超高分有沒有在裝就不好說了,他現在覺得這人可能平時也那個樣子。
第二次見面比想象中來得快。
一高和實驗聯合辦了一個自招集訓,為期一個下午,地點選在了一高的報告廳。
自招和季思年沒什麽關系,他依舊沉浸在題海中,按時上課,按時放學。
他在教室裡把英語作文收了尾才收拾東西準備走,此時校園內靜悄悄,各個教室裡只剩下打掃衛生的同學。
距離高考沒剩多少天了,他的壓力越來越大,只有放學時一個人在台階上慢慢往下蹦的時候可以舒緩一些。
季思年一級一級跳到最下面,抬眼就看見學校的湖邊站著一個人。
這個時間段出現一個憑欄眺望的人屬實有些突兀,更何況他還穿著實驗的校服。
季思年定睛一看,好巧不巧,又遇到了超高分同學。
他沒有去打個招呼的準備,但是超高分先一步看到了他。
並且一直盯著沒有挪開眼,這讓季思年迫於壓力向他走了過去。
“你……等人嗎?”他問道。
超高分把放在一旁的書包背上:“不等。”
他從湖邊小道走出來:“走吧。”
看樣子是要和他一道離開。季思年很像婉拒,但是想起來那些離譜謠言,好奇心驅使他沒有將拒絕說出口。
“你住哪裡?”季思年在走出校門後他,“實驗離這邊可很遠。”
他們沿著小路向公交站走去。
“我坐公交車。”他說。
季思年從口袋裡拿出公交卡:“你有零錢?”
“沒有。”他依然平靜地進行著一問一答。
季思年歎了口氣:“你刷我的卡吧。”
“謝謝。”既客氣又疏離的結語。
公交車上人擠人,季思年習慣性地擠到靠後門的位置站定,沒顧得上看超高分有沒有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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