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斯白走過去,指了指門內:“你在給小朋友上課嗎?”
“限時讓他做兩道題,”江逾聲說著,看一眼祁斯白手裡的篇子,“謝謝啊。”
祁斯白聽江逾聲這意思是還不著急進去講課,也就玩笑著說了句:“不用謝啊,你祁哥我人就是這麽好。”
說著,他遞作業的手又忽然往回抽了下,一時興起道:“嘖,江神,叫聲哥嗎?叫哥,我就把篇子給你。”
“嗯,哥。”江逾聲叫得順暢又敷衍。
趁祁斯白愣住的那半秒,江逾聲垂眸將作業唰一下拿走了,而後撩起眼皮,似笑非笑地說:“不過,我比你大啊,到底應該誰叫誰哥?”
祁斯白將信將疑:“……你知道我生日?”
江逾聲淡聲解釋:“嗯,聽陳老說的。”
祁斯白哦一聲,倒是沒糾結陳老為什麽會跟江逾聲說他的生日。開過玩笑,他也就不佔用人小朋友的老師了,“那我……”
江逾聲忽然說:“進來坐坐嗎?”
祁斯白:“……啊?”
“我這邊快好了,”江逾聲看著他,低聲商量:“你等我一下?”
祁斯白頓了頓,也不知怎麽就應了句“好”。
進了門,江逾聲關上大門,給他找了拖鞋,把人領到沙發邊。
書房裡的小男生忽地扒著門框,探出一個腦袋來。祁斯白一抬頭和他對上視線,就聽這個大概是讀初中的小朋友朝他脆生生地喊:“哥哥好!”
江逾聲站在祁斯白面前,祁斯白朝一側探了下身,笑著朝他揮揮手說了句“你好啊”。
江逾聲似無奈地回頭看了眼學生,“又跑出來幹什麽?還是寫完了?”
“沒有。”學生吐了吐舌頭,朝祁斯白控訴般地眨眨眼,就又乖乖回去做題了。
江逾聲回房前,指了指茶幾上的一個零食盤和祁斯白說:“你坐,想吃什麽隨便拿。”
一直到房裡傳來江逾聲給人講題的聲音,祁斯白百無聊賴地戳著手機時,他都在想:也不知道為什麽剛剛就突然答應進來坐會。
……他送完作業不就可以走了麽??
祁斯白從褲兜裡摸出耳機,連上手機後,隨手打開了YY,點進余音繞梁的公會頻道。
今晚的直播氛圍稍微正常一些,歌手按部就班地唱著歌,粉絲們在公屏仿佛機器一般刷著小紅花,偶爾冒出幾句墜著一連串感歎號的“好聽”。
一回生二回熟,聽過幾次直播,上次又在公屏發過言後,他覺得自己已經漸漸能融入這個頻道的氛圍。
他翻了翻麥序上的人,沒看到小J,就學著其他粉絲們可愛又沙雕的方式,在一個歌手下麥,下一個歌手正窸窸窣窣找伴奏、半天沒開始的空檔,問了下暮歸今晚播不播。
公屏很熱情地解答他。
[不播吧]
[說不準啊,歸大這人,最近兩年的冒泡時間就是突出一個任性、十分任性]
[哈哈哈哈像上周那樣,微博突然冒出一條播不播的通知,那幾乎是前所未有]
小J不在,祁斯白聽的興致也就不怎麽大了。沒聽一會,他把手機扔在沙發上,起身去找衛生間。
路過書房時,他往裡瞧了眼。
從門口的位置,恰好可以清晰看到屋裡的書桌。江逾聲一手托腮,另一手拿著筆在紙上寫寫劃劃,小朋友坐在他左側,兩手放在腿上,身子前傾到腦袋仿佛要挨到桌面了。
江逾聲講得很耐心,說上幾句,就會去看看學生的反應,確定他理解了自己的意思。又講兩句,他側眸看看那小男生頭頂的發旋,用很正常和寡淡的語氣說:“你是想把這卷子吃下去嗎?”
祁斯白在門口聽得想笑。
那學生剛開始以為江逾聲是在說題,下意識“嗯嗯嗯”著點頭,點完忽然反應過來不對,下巴在紙上挪了挪,側頭去看江逾聲。
江逾聲挑了下眉。
學生頓了頓,噌一下把下巴抬起來,看著篇子左下角幾個若隱若現的仿佛飄著咖啡味的唇印,傻樂著撓了撓頭。
江逾聲忽地側頭朝門口看來,祁斯白解釋說:“去下衛生間。”
那學生唰一下轉過半邊身子,扒著椅子,指了指一個方向,“那邊那邊,亮著燈的那個門就是。”
祁斯白笑了下,點頭說好,讓他們繼續。
等祁斯白出來時,江逾聲和學生都坐在沙發旁,學生拿了袋小零食正吃著,江逾聲就坐在祁斯白的手機旁邊。
祁斯白腳下一頓,心裡先是一驚,隨即慶幸自己剛剛連了耳機,音量也調得很小。
畢竟,雖然原則上是十二點之後才有什麽午夜場,但以余音繞梁這幫人的……行事習慣看,青天白日冷不丁就開始唱一些奇奇怪怪的歌,好像也不是沒有可能。
祁斯白進衛生間也就兩三分鍾,他看著沙發上這兩人問:“這麽快就結束了?”
“其實已經超十分鍾啦,”學生背著書包站起來,走到門旁,握著門把手回頭說:“那哥哥拜拜啊,老師拜拜。”
江逾聲跟著起身,朝祁斯白解釋了一句:“他剛剛說要跟你說一聲再走。”
祁斯白把學生送到門外,跟他說“再見再見”。
大門關上,祁斯白頓了頓,一時間產生了一種主人送客的錯覺——
可他都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要來江逾聲家莫名其妙地坐這麽一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