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往, 要是女生用這種口吻、這種語氣讓祁斯白幫什麽忙,祁斯白就算有點為難,一般也會在心裡念叨一句“女孩子這麽可愛, 不幫忙還能怎麽樣呢”,然後妥協。
就因為這個, 牧陽成還刻意學著那個語調跟祁斯白哼哼唧唧, 讓祁斯白幫忙要低年級學妹的聯系方式,然後被祁斯白一臉嫌棄地踹走了。
祁斯白沒想, 有一天江逾聲會這麽跟他說話。
而他在頭皮麻了一瞬後, 竟然沒想把人踹走, 反而覺得……嗯, 江逾聲實在路癡的話,自己每次體育課前去找他一趟再一起走也沒什麽。
祁斯白抬眼, 帶著點無奈笑意問他:“江神,原來真的有你不擅長的事情啊?”
江逾聲辯解:“有岔路,大大小小的門也多。”
祁斯白和江逾聲黑漆漆的眼眸對視兩秒,松口說:“那下次體育課,我跟你一起過來?”
江逾聲“嗯”了一聲, 尾音裡含了一抹很明顯的笑。
薛遠終於找到機會,問江逾聲:“聲哥, 攀岩老師沒拽著你硬補基本功嗎?”
察覺到江逾聲投來的目光, 薛遠又解釋說:“我和祁斯白之前選過攀岩課, 這老師特別嚴格,雖然每節課都有自由活動時間, 但基本動作不規范的人經常要被他強製留下來重練。”
祁斯白笑著跟江逾聲講:“我還好, 練完就能去一邊寫作業,薛遠每次都擁有老師開小灶的特權。”
薛遠歎氣:“一學期下來, 我跟老師都混熟了,路上碰到,他還會聊兩句‘你現在四肢有沒協調些’或者是‘誒,你那個學競賽的朋友怎麽樣了’。”
江逾聲恍然:“老師說的那個四肢極度不協調的學生,原來就是……”
祁斯白徹底笑出聲來,薛遠一陣哀嚎:“聲哥!連你也笑我!”
“抱歉,”江逾聲彎彎唇角,“我以前和朋友一起玩過,基礎還行,所以體育課才選的攀岩。”
薛遠好奇:“你難度能到多少?就是岩點旁邊貼的那些彩條的等級。”
江逾聲:“大概v4、v5?隨便玩玩的,很久沒練了。”
“……好強啊哥,那老師確實會放養你哈哈哈,”薛遠吹了聲口哨,忽然扭頭看祁斯白:“白,我記得你也v4來著?”
祁斯白搖頭,指了指攀岩牆的方向:“我就爬上過兩條v4路線,其他的爬不上去,手疼。”
薛遠:“啊對,真的是……當年上排球課,每次下課手腕都是青青點點的,後來上攀岩,每次下課又覺得幾根手指脹得跟要爆漿一樣。”
祁斯白瞥江逾聲一眼,拍了下薛遠,“你這形容……能不能文雅一點。”
江逾聲笑了下,“等級高一些後,對某些特定肌肉群的力量也有要求。力量夠不上,用手吊著,就會疼,正常。”
薛遠:“對對,老師好像也這麽說過。”
祁斯白低頭把剛剛寫一半的某行推理式又大概寫了兩筆,想好大概解題思路後,他抬頭問江逾聲:“你練射箭嗎?”
“你有空我就學,”江逾聲說著,屈膝想看一眼祁斯白的草稿紙。
祁斯白直接站起來把紙遞給他,“就是數論那張篇子的最後一道題,今早我想看你的來著,結果你還沒寫。”
“下節課寫,不過……”江逾聲很快從那滿篇的混亂式子中找到重點,“我跟你思路應該不太一樣。”
祁斯白笑著丟下一句“那你寫完給我看看啊”,就去一旁給江逾聲找護具了。
等江逾聲穿好護具,祁斯白用自己拿的那把弓,在最靠邊那條靶道的起射線上給江逾聲示范,重複了一遍之前講過的注意要領。
講完,他把弓遞給江逾聲,讓江逾聲站在他剛剛站的位置上熟悉動作。
站位,從箭袋裡取箭,然後搭箭、開弓。
祁斯白沒讓放箭,江逾聲就那麽保持著開弓的姿勢。支撐了會,手臂微微一抖。
祁斯白笑了下,“哦,我今天這把磅數大,忘了給你換小的了。”
江逾聲側眸掃了祁斯白一眼,手上剛要撤勁,祁斯白忽然說“箭握緊,別放啊”,就繞到江逾聲身後,右手覆在江逾聲有些涼的手背上,握住,借了他些力。左手也攥了下江逾聲左臂,幫他稍微調整姿勢。
開弓時前臂縱軸要在射箭面內,兩肩下沉,右手腕上提靠住下頜,身體這麽舒展,近乎形成一個平面。
而祁斯白站在江逾聲身後幫他調整好姿勢時,前胸也就和江逾聲後背嚴絲合縫地貼在了一起。
祁斯白沒比江逾聲矮多少,只是江逾聲骨架比他大些,肩比他寬,所以他這個姿勢稍微有點別扭。
身後莫名傳來幾聲女生的低呼,祁斯白大概知道她們在驚歎什麽,但也不怎麽在意。
“試試嗎?”祁斯白在江逾聲耳邊問。
江逾聲張了張口,又沒出聲。
祁斯白從靶位的方向收回視線,側眸看江逾聲一眼,忽地發現江逾聲耳後有些紅。
“……你熱嗎?館裡空調的冷氣開得還挺足的啊。”
這個姿勢下,祁斯白的呼吸都輕輕淺淺地撲在江逾聲耳側。江逾聲無聲地歎了口氣,說:“不熱。”
“他們這組還沒收箭,射嗎?”祁斯白說話時呼出的熱氣又一次氤氳在江逾聲耳後。
江逾聲喉間滑過一聲低低的“嗯”。
祁斯白於是在江逾聲耳邊一句句地輕聲叮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