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一出,牧陽成實在沒忍住,噗一下就笑出了聲。
他馬上端正地收斂了表情,對瞪過來的何老師狗腿地笑笑。但隨即,班裡就像金魚冒泡一樣,一聲接一聲,又憋出好幾道噗嗤噗嗤的笑聲。
牧陽成在何老師眼皮子底下眼觀鼻鼻觀心不敢放肆,心裡卻想著:嘖,這一教室還有不少道友啊,大家不會都在同一個cp群裡吧。
何老師又氣又惱還無奈地看著祁斯白和江逾聲,拿著小冊子的手抖啊抖的,像是不知道要拿這兩人怎麽辦。
半晌,她手指向黑板,憋出一句:“你倆,給我到前面去默寫。”
祁斯白剛要說“還不會背”,何老師好像已經看出他那點心聲,沒好氣道:“還不會背就在前面背!”
剩下的十來分鍾,教室裡雖然保持著一種沉重而肅穆的氛圍,大家好像都在認認真真地背詩,但背誦的聲音卻越來越低——
因為牧陽成把兩位大佬被掛在黑板上隻默出半句詩的背影照下來發到了數競群和年級一個嘮嗑群裡了。剛剛憋著想笑想討論又不敢的人,這會都把手機偷摸藏在桌兜或是課本底下,唯恐天下不亂似的聊了起來。
牧陽成本來以為,祁斯白和江逾聲之間的相處到此為止就已經很……神奇了。
沒想,到了第四五節數學連堂課,場面越發不對勁。
牧陽成走進教室時,江逾聲側坐在座位上,面朝後座,而祁斯白整個上半身都往前探著,在和江逾聲聊天。
兩人手上既沒拿什麽作業篇子,課桌上的課本和練習冊也沒翻開,完全就是在……純聊天。
他們的音量壓得很低,即使牧陽成走近了,也只能聽見個大概。
“……中午跟我們吃嗎?”
“不了。”
“又不?”
“今天作業多,晚上還……”
牧陽成不動聲色地走到座位邊,坐下了。
祁斯白抬頭和牧陽成打了聲招呼,江逾聲也朝他點了下頭。之後,兩人又扭頭自顧自說話。
“那你不吃啊?”
“去食堂排隊和找座耗時間,待會去小賣部隨便買點就是了。”
“要不我幫你帶?”
“……你要給我帶啊?”
牧陽成在一旁聽得有點迷糊,關心道:“江神晚上有什麽急事嗎,這麽爭分奪秒?”
祁斯白一愣,瞅了瞅牧陽成,直接整個人都站起來半趴在桌上,探身到江逾聲耳邊去說悄悄話了。
牧陽成:“?”
牧陽成:“???”
怎麽的,這兩人還有自己的小秘密了???
牧陽成眨巴眨巴眼睛,隻覺得這兩人今天的相處模式,離奇到他的情緒直接跳過激動,到了迷茫和驚悚的地步。
……昨晚那個陰雨又多風的夜裡,這兩位是發生了什麽他不知道的事情嗎?
祁斯白跟江逾聲說好悄悄話,一抬眼看了下時間,又看陳老整理著電腦課件準備上課,扭頭跟牧陽成:“中午吃飯的時候說吧。”
牧陽成看看祁斯白,又看一眼翹著嘴角轉回身的江逾聲,半晌吐出來一句:“你們今兒這是又……進入到新婚燕爾的階段了?”
這話說完,牧陽成條件反射就是一個縮頸,沒想祁斯白不僅沒抬手弄他,還莫名笑了下,“牧陽成,你怎麽總有這麽多奇奇怪怪的用詞?”
牧陽成被祁斯白笑得掉了一地雞皮疙瘩,滿腦子都是:前一天還譴責我濫用成語的人,現在笑得好聲好氣一臉縱容?
不,他不對勁。
不是他不對勁,就是我不對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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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四的連堂課對大部分學生來說總是很漫長,但對祁斯白這種一刷起題來就忘記時間、兩節課下來幾乎沒抬頭搭理過幾次在黑板前手舞足蹈的陳老的人來說,刷完兩套題,連堂課也就過去了。
下課鈴打響,班裡吵吵嚷嚷的,不少人還在討論剛剛講解的幾道作業題,牧陽成也拿著篇子跑到後桌跟人爭論著什麽。
那幾題祁斯白在做完後就找陳老問過,套題也剛刷完,這會無所事事,環視一圈後,拿筆戳了戳江逾聲的後背。
江逾聲把手頭那行式子寫完,回過頭來,垂眸看了眼祁斯白攤在桌上的書,“寫完那套了?”
祁斯白點了下頭,半倚在椅背上看著江逾聲,笑了下,隨口說:“誒,你剛剛說沒時間去食堂吃,我忽然想起來,之前聽人講過你的一個事跡。”
江逾聲將手肘支在祁斯白桌上,隨手玩了玩他筆袋上那個毛茸茸的白球掛墜,“什麽事跡?”
“聽說,你初二的時候,有一次北城下雪了,好像還是那年的初雪。你們全班人都跑出去看雪玩雪了,就你一個人還乖乖呆在教室裡,不知道在看書還是做題。”
江逾聲沒聽人講過這事,“是嗎,我不記得了。”
他和祁斯白對視一瞬,頓了下,說:“不過聽著,有點像是我會乾的事。”
“一聽就是你乾的事好麽?”祁斯白笑起來,“你這人做事真的是理智又冷漠啊,完全不受情緒支配。”
桌上的筆都已經收好在筆袋裡,江逾聲擺弄完那顆小毛球,順手幫祁斯白把筆袋拉鏈連上了,“你這是誇獎還是控訴?”
“就事論事而已……你之前在附中,肯定也是喜歡籃球才會進校隊,但不就因為高中忙啊、練習時間少打不好這種原因,就乾脆不碰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