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屋子裡站了會兒,後腦杓發梢上的水從脖頸處滑進雪白的白T裡潤濕了一片,腦子裡電光火石間終於想起自己忘了什麽……他的手機!
他好像一下午都沒摸手機了,於是他開始到處找手機,翻遍了房間也沒找到。
他忽然回想起來下午在更衣間換完衣服接了電話之後好像隨手把手機揣在校服外套兜裡了。
如果是別的東西他也就懶得去找了,但手機這種東西,他想了想還是拉開門走了出去。
二樓走廊的頂燈一圈都亮著,樓下客廳裡已經關了燈,空無一人。
薑時予走到扶手邊探出一個頭去往樓上看去,樓上也是環形回廊亮著燈,整個別墅形成一個歐式圓筒形狀建築。
頂上有一塊圓形區域是露天的正對樓下客廳,晚上坐在客廳抬頭就可以觀賞滿天星辰。
看樣子,喝茶的老爸已經上樓去了。
薑時予拍開樓梯的燈走下去,剛走到另一邊樓梯拐角的熊姨朝他笑著道:“怎麽這個時間下來了?餓了?”
薑時予看著她端著那個裝水果的碟子,碟子上還有淡淡水汽,一看就是剛從冰箱拿出來,道:“熊姨,你把我校服放哪兒了?我手機還在裡面。”
熊姨道:“噢,就在樓下髒衣簍裡,幸好我還沒來得及扔進洗衣機,你快去找把,小予呀,你這要是讓先生聽見又要說教你了。”
薑時予難得露出一點符合他這個年紀的耍賴的神情玩笑道:“熊姨難道要告訴我爸嗎?”
熊姨看著他笑得不行:“放心吧,我不打小報告,快去找吧,找到了趕緊回屋睡覺去。”
熊姨說完從另一邊樓梯上去了,薑時予也下了樓在髒衣簍裡的校服口袋裡摸出了手機,然後轉身上樓。
他走上樓的時候,梅姨剛剛敲開對面那間房的門,宋雋站在門口,音色一如既往的冷:“什麽事?”
不知道為什麽,薑時予的腳步不由自主便停了下來。
熊姨說辭跟對他說的差不多,宋雋垂下眸子注視她手裡的碟子片刻,聲音沒有起伏開口:“不用,我晚上不吃東西。”
熊姨道:“這也是太太對你的一番心意,她離開之前特意囑咐,小雋你多少嘗一塊兒吧?”
“她怎麽了?”宋雋問。
熊姨歎了口氣:“生病了,太太身體不好,太太知道你們要月考了,專門囑咐我的,回來肯定是要問我的,小雋啊你就當給先生一個面子吧。”
她看出這個孩子的態度軟化了一些,約莫再說上幾句就松動了。
卻不曾想她話音剛落,宋雋倏然抬眼視線直接越過熊姨正對上對面薑時予黑沉沉的目光。
彼時他手已經擰開了房門卻沒有馬上進去,而是站在門邊望著這邊,不知道在想什麽。
宋雋的臉上重新凍上一層霜,道:“謝謝,我不愛吃水果。”
說完退後一步,直接關上了房門,完全不給商量的余地。
熊姨無奈搖了搖頭:“這孩子。”轉身剛想走,余光瞥見對面輕輕倚靠在門上的薑時予,不由開口:“小予,你站著幹嘛?怎麽還不進屋?”
薑時予露出一個挑不出破綻的笑:“熊姨,我覺得我有點餓了,把你手上的水果給我吃吧。”
“餓了啊?”熊姨道:“那要不我去給你弄點東西吃吧?”
薑時予道:“不用,這會兒也不早了,吃點水果墊墊肚子就好了,這麽晚了您就別忙活了。”
“好吧。”熊姨還是被他說服了,把手裡的碟子送到他手裡,不忘囑咐道:“小雋回來得晚,這盤冰鎮過的,晚上可別吃太多了,要壞肚子的。”
“知道了,您快去歇著吧。”薑時予接過碟子,推著她往那邊走了兩步才停下來,手裡的骨碟還有些冰。
熊姨隻好聽他的去休息了,薑時予端著水果碟子往房間走,手裡的手機振了幾下。
薑時予關上房門,劃開手機屏幕,幾條微信消息彈出來。
-薑兒,作業做了嗎?
-接到密報,明天早上老師可能會抽查,以防萬一還是別留了。
-新鮮出爐的答案,學委那兒找的,還熱乎;
-圖片.jpg;
-圖片.jpg;
發消息的人昵稱叫子小,合在一起就是個孫,只有孫冕這貨敢仗著隔著手機屏幕就犯賤。
薑時予笑了一聲點開圖片,是今天發的物理卷子正反面。
然後孫冕又發了一堆作業答案,最後來了一句;
-渣男!別人是拔吊無情,你是還沒上床就翻臉不認人了;
他關了圖片,紆尊降貴敲了兩個字過去。
-逆子。
-你這樣的也送得出手?
孫冕消息很快就回過來了,發了一堆悲傷絕望的表情包,其中一個是一個小人拿著畫出來的匕首對著襠部,上面寫著自暴自器。
薑時予覺得辣眼睛,反手刪了那條消息。
-傻逼。
然後薑時予坐到了桌前,按亮了護眼燈,從書包裡抽出一遝試卷,按照手機上的圖片抄了起來,他們之間簡短的對話也到此為止了。
屋裡只剩下筆尖在卷面上遊走的細微聲響。
隔天一早,被鍾聲喚醒的薑時予熟練的起床洗漱,就在他照常準備拎著書包下樓時,戴著圍裙的熊姨從廚房門口探出頭來:“小予下來啦?正好你繞一圈去叫一下你哥,要是還不起待會兒遲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