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發出一聲低低的嗤笑,放心吧老爸,不會讓別人欺負的。
他親自來。
第二天一早,太陽從海平面升起,金色的晨曦灑滿了整個城市,北海市像一座巨型的龐然大物矗立在大海中央,晨曦初升,光線撒落海平面映射出波光粼粼的微光。
站在地面上往上望,高得幾乎要聳入雲端的鍾樓立於城市高空,俯視著這座古老且富有英倫風味的城市。
“咚——”
鍾樓之上的巨鍾每天晨間七點準時準點發出悠長而韻味十足的鍾聲,響徹城市上空,昭示著新的一天開始了。
這麽多年了,幾乎成了叫他起床的鬧鍾,事實上這東西比鬧鍾還準時,長期居住在這座城市的人大概都已經習慣這鍾聲了。
薑時予意識清醒以後,躺在床上緩了會兒才坐起來伸手抹了把臉,掀開被子跟男生都有的小尷尬來了個面對面,然後起身走進衛生間洗漱。
洗漱完畢,旗也降下去了,意識也完全清醒了。
他在屋子裡找了半天校服,才想起來周末可能熊姨把他校服洗了,應該晾在樓下了。
他隻好一隻手撈過地毯上的書包,一邊把手機往褲兜裡揣打開門往樓下走。
熊姨笑著招呼他:“小予起了?正想著是不是睡過頭了打算去叫你呢。”
薑時予趕緊道:“別,千萬別!就算我睡過頭了也別叫我,曠課和一個好的睡眠我選擇後者。”
“你呀,挺聰明一孩子,怎麽就是不愛學習呢。”熊姨看著走下來的他,眼尾的紋路很重,顯得十分親和。
薑時予往餐桌的方向看了一眼,預想中的場面並沒出現,桌上只有陸憐薇一個人捧著一碗白粥喝著,臉上沒什麽表情。
薑時予:“他們呢?”
熊姨當然知道他是在問誰,應聲答道:“先生有工作上的事情要處理先走了,小雋也已經走了。”
“他走了?他不知道我平時都是司機送去學校嗎?我們家離學校半小時車程,他走路得走一個小時吧?”薑時予下意識反問,話一說出口他就後悔了,他為什麽要管一個陌生人的閑事?
看來他可能真是最近在家太閑了。
“這個……我跟小雋說了,不過他執意要坐公交去學校。”熊姨趕緊道:“快過來吃飯吧,一會兒遲到了。”
薑時予把書包扔在沙發上,十五六歲的少年手長腳長,幾步就到了餐桌旁,拉開凳子坐了下去。
陸憐薇坐在凳子上像是在發呆,淺褐色的卷發有些凌亂披在肩上,眼神裡空蕩蕩的,緩慢地吃著碗裡的粥。
薑時予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就知道她病又複發了,熊姨端著牛奶和煎好的蛋和香腸過來,看到他的動作解釋道:“精神狀態又不太好了,有一段時間沒複發了,不過小予你也別擔心,先生說了他回來就帶太太去谘詢醫生。”
“嗯,我校服呢?”
“我洗了晾著呢,這就去取。”
薑時予三兩下解決了早飯,熊姨也拿著衣服回來了,洗過的校服散發著一股洗衣液的清香,上面還熏了香。
這是他們一家人的習慣,香味各有各的愛好,因此每次洗完衣服熊姨都會把他們的衣服分類然後熏上他們喜歡的味道。
薑時予一坐上車就開始催司機:“叔叔,麻煩盡量開快一點。”
雖然常年都是車接車送,但老爸派來開車的人換來換去,他總是還沒認熟臉就換掉了。
司機笑了笑:“這會兒七點半都沒到,遲到不了。”
薑時予攤了攤手:“我倒不怕遲到,但我作業還沒做,再不臨時抱抱佛腳我腿就要沒了。”
“現在的老師這麽凶啊……好。”司機加快了速度,一時間覺得更好笑了。
平時三十分鍾的車程在他的催促下縮短了一半,北海一中門口有一條很長很寬闊的林蔭大道,兩側都是比他們年紀大了起碼不知道幾輪兒的銀杏樹。
這些樹年代久遠,枝葉茂盛,兩邊供人供人行走的道都被遮擋了個完全,瑟瑟秋風卷過,頭頂就會沙沙作響,然後落下一片燦金色的銀杏雨。
每年從八月開始,這地方就是榜上有名的北海市標志性的打卡聖地,就好像來一趟北海市如果不來這裡走走就約等於沒來。
道路兩邊幾乎被各種各樣的小吃店和琳琅滿目的早餐鋪承包了。
平時風景也挺好的,學校裡的底下小情侶們也就趁早上上學這會兒走這條路的時候牽牽小手了,還有很多一眼看去就不是學生的人擺弄著手機調整著拍照的姿勢。
一陣風掠過,金色的銀杏葉紛紛揚揚飄落下來,觀賞價值很高。
不過他就沒有那麽多閑心欣賞了。
家裡的司機把他放在校門口,校門口有一個公交站,一中地理位置極佳也是能成為市重點的原因之一,薑時予下意識多看了兩眼那公交站,但也只是瞥了一眼便匆匆往學校裡奔去,晨風裹挾著深秋的涼意撲了一臉,他故意沒拉上拉鏈的校服被風吹得鼓起,周圍傳來女生偷偷談論他的聲音。
他的出場仿佛自帶BGM,那一瞬間他覺得他帥爆了。
校門口人頭攢動,全是穿著一中統一藍白校服的學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