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一些跟他們一樣的倒霉蛋,冒著風雪往律政大樓的方向去。
腳下厚重的雪一踩一個大坑,踩雪的聲音在寂靜的校園裡顯得格外清晰。
律政大樓門口,從各個方向趕來的學生都匯聚在此,女生們抖著傘面上的雪花,男生拂著衣擺上的水漬。
這可是穿頭一回的律師袍,分外珍惜。
負責考核和監督這場庭審的幾位教授已經就座,這場模擬庭審完全由學生組織完成,教授隻負責驗收和評分。
學生以抽簽的形式決定自己的身份和扮演的角色,參與群體只有法學系大三學生,負責扮演法官和公證人的則是同校同專業的研究生師姐和師兄。
屋子裡開著暖氣,穿著嶄新律師袍的男生女生齊聚一堂,人頭攢動,熱鬧非凡。
幾把紅木椅子擺放在最中間,周圍被桌子隔絕,這幾把椅子上坐著的都是學校裡久負盛名的教授。
這些人出了學校要麽是某檢察機關高級檢察官,要麽是某知名律所高級合夥人,或者說郭嘉研究所特聘高級律師。
“欸薑薑,你看,張教授在看你呢。”
身旁的人忽然撞了一下薑時予的肩膀。
薑時予抬眼看去,某位教授朝他笑了笑。
身旁的室友道:“真羨慕你,本科還沒畢業就被教授看好,你升碩博是不愁沒導師帶了,人比人氣死人。”
薑時予沒吭聲。
室友奇道:“你這什麽表情啊?”
薑時予無言道:“這次庭審你好好表現,萬一也被教授看上,不就不愁了?”
室友若有所思:“你說得也有道理,但我……”
他揪住薑時予律師袍衣角:“我真的好緊張啊……人越來越多了。”
薑時予站得筆直,對周圍投來的視線視若無睹,這項能力他進入大學以後已經練習得爐火純青了。
他道:“這種公開性質的庭審,就算是為了蹭學分也會來。”
室友小聲嘟囔:“我怎麽不覺得她們是為了蹭學分來的……明明是為了看法學院院草吧……”
薑時予偏頭看他。
室友笑容逐漸僵硬:“不喜歡這個頭銜?那……校花?”
“滾。”薑時予平靜的道。
“嘿嘿。”室友嘿嘿一笑,隨即看了一眼審判長的空位又苦著臉道:“上一屆還有準備的時間,這屆就完全讓我們自生自滅了,什麽東西都臨時抽,這官司怎麽打啊。”
薑時予神色平靜:“學校不就是為了考驗學生應變能力,未來法庭上要是發生突發狀況你怎麽辦?哭嗎?”
“說得也對,不過法庭上能有什麽突發狀況……”
他話沒說完,前面的雙開門打開,負責扮演審判長和公證人以及審判員書記員等人陸續入場。
這次模擬庭審力求盡可能真實,薑時予是去過真正的庭審現場的。
也是那一天,他決定了要學法律。
過後的幾年裡,他都忘不了那個大雨滂沱的日子。
“薑薑?你想什麽呢?抽簽了!”
室友的聲音在他耳邊炸響。
薑時予回過神來,蹙起眉:“你能不能別叫得這麽惡心?”
室友搭上他的肩膀道:“我都叫三年了,你現在才覺得惡心是不是晚了點?你什麽毛病,今天看著不太在狀態啊?”
本來不熟的時候,寢室裡的人都叫他名字,自從有一次薑時予姥姥打電話來的時候不小心摁了免提,整個寢室就開始叫起了薑薑。
薑時予用手背抹去額角的薄汗:“沒事,走吧。”
所有人通過抽簽的方式,抽到同一樁案子的人自發組成一個隊伍,身份不同,分工不同。
陣營分為公訴方和辯訴方,抽到哪方陣營就是哪方。
如果寧盛知道自己嘴賤的後果就是在抽簽環節跟薑時予抽到同一樁案件的對立面,那他一定會馬不停蹄的改口。
“啊我死定了!我完了完了完了!”寧盛抓著紙條哀嚎。
他看向薑時予哀求道:“爸爸!校花!院草!祖宗——嘴下留情啊!我能不能被教授看上就靠你了!”
薑時予睨著他,唇角緩緩勾起一個淡笑。
寧盛眼前豁然一亮,心底卻咯噔一聲沉到了谷底。
這下完了。
觀眾席上隱約傳出些許躁動。
“臥槽校花不愧是校花!真好看!”
“不枉我在這零下幾度的天氣離開溫暖的被窩來這了!”
“審判長也好帥啊……”
“校花加油!”
殊不知在旁人眼中,此時的薑時予穿著一身律師袍,胸前的紅色領帶顯得莊重肅穆,可這份莊重又在目光轉到他臉上時被打破了。
他的五官非常驚豔,學校裡的學生玩笑般給他取了個校花的外號並不是空穴來風。
他此時鼻梁上掛著一副小巧輕便的銀框眼鏡,鏡框和眼鏡腿交接的地方懸掛著一條銀鏈一直延伸到耳骨旁,隨意瞥過來的一眼都讓人心猿意馬。
旁聽席設立在離幾位教授很近的地方,這個席位上坐的都是本專業學生,比起其他專業的學生,他們就要淡定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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