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雋一步一步慢慢走著,走得很穩。
他也很清楚剛剛發生的事他完全可以將錯就錯不躲開,但自己還是及時製止了,並不是因為他不心動,而是因為他足夠理智。
責任是一種很沉重的東西。
所謂福無雙至禍不單行。
第二天薑時予就知道這句話是怎麽來的了。
他扭了腳,翌日又因為著涼而噴嚏連天。
宋雋臨出門之前來看了他一眼,他正窩在被窩裡,兩個鼻孔裡塞著紙巾,說話帶著濃重的鼻音,淒慘得不成人樣。
宋雋似乎有些愧疚:“是我忘了給你熬薑湯。”
薑時予卻不在意,他們前一天晚上回來的時候都凌晨了,他哥又是給他熱敷又是這樣那樣的,忘了薑湯再正常不過。
畢竟昨晚他好好的,一點要感冒的征兆也沒有。
“你安心養病,我幫你請假。”
“那就麻煩你了。”
宋雋嗯了一聲,準備拉開門出去,薑時予忽然道:“等等。”
宋雋動作微頓:“怎麽?”
薑時予沉默了兩秒,難為情的道:“昨晚……我離你那麽近,你一會兒也自己喝點藥預防吧!”
兩人之間的氣氛焦灼了一瞬,宋雋轉身出去了。
他走後沒多久,房門又被敲響了。
薑時予道:“進。”
房門被扭開,陸憐薇端著水杯和藥片走了進來放在了床頭櫃上。
薑時予覺得鼻子很癢,忍不住撓了撓,然後才發現是因為想打噴嚏才會感覺癢,並不是外在的癢。
他甕聲甕氣道:“媽。”
陸憐薇心疼的摸了摸他有些蒼白的臉:“把藥吃了吧。”
薑時予道:“一會兒吃。”
“好。”
母子倆一時無話,陸憐薇也沒有要走的意思。
“薑薑。”
薑時予正無聊地玩著自己的手指,聞言下意識應道:“嗯?”
應完才想起來自己討厭別人這麽叫他,但是如果這個人是他媽媽,他也覺得沒什麽不能接受的。
畢竟他姥姥叫了十多年了,他雖然一邊說著嫌棄,一邊還是聽得很高興。
陸憐薇唇角掛著一抹溫柔的笑意,凝視著他:“你是不是……喜歡這個哥哥?”
砰——
薑時予感覺大腦中一聲爆炸,炸開了煙花。
老媽看出來了?從哪兒看出來的?什麽時候看出來的?老媽看出來了那老爸呢?
難道是昨晚他哥背他回來他表現得太高興露了什麽端倪?
他猛地僵住了,眼眸瞪大。
陸憐薇對他的反應有些不解:“還是說……你還是不喜歡小雋?”
薑時予這時候才意識到自己想岔了,陸憐薇說的喜歡跟他想的喜歡壓根是兩個意思。
他戰術性清了清嗓子:“您怎麽忽然問這個。”
陸憐薇道:“我看昨晚小雋背著你回來,今天去上學之前還不忘來看看你,你好像……也沒有最開始那樣排斥他的存在了?我看你們關系還不錯。”
“……”薑時予不吭聲,確實是這樣。
“小雋性子冷,在這個家裡他好像……最關心你,你爸還私底下跟我吃醋。”
陸憐薇露出一個極淡的笑。
“他……他就是嘴上不說,其實也很尊敬你的……”
陸憐薇打斷他道:“我知道。”
薑時予遲疑不決:“媽……你是不是其實並不喜歡他?我跟他關系緩和,讓你不開心了?”
陸憐薇頓了頓,繼而笑了,伸手拂去他臉上沾著的一根掉落的細小睫毛:“你在瞎想什麽,你們能緩和關系,媽媽最開心了,因為媽媽知道,有人陪著你你其實很高興,對嗎?”
“我……”
“媽媽一直擔心你一直一個人,跟你爸又不對盤,能有人代替媽媽一直陪著你,我真的……特別高興。”陸憐薇說著,眼中隱有淚光。
只是彼時,薑時予還聽不懂她的話裡有話。
陸憐薇握著他的手:“不用因為我去做一些自己不喜歡的事情,跟著心走,無論對錯,而且不論大人有什麽過錯,小雋都是無辜的,我從來沒有想過要牽連誰。”
薑時予渾身一顫,那是禁錮已久的靈魂被驟然敲醒的聲音。
他母親就是這樣一個人,美好得像溫室裡盛放的玫瑰。
薑時予愣怔道:“你……為什麽對我說這些?”
陸憐薇摸了摸他的頭髮,那是跟宋雋完全不一樣的感覺,這個動作裡滿是憐愛。
她道:“因為你現在看起來很苦惱。”
“?”
薑時予呆愣住,他看起來很苦惱?有嗎?
陸憐薇卻整理了下裙子站起了身,對他說:“記得吃藥,要快點好起來。”
薑時予點頭,抓起藥瓶倒了一粒在掌心,端過床頭櫃玻璃杯。
陸憐薇忽然道:“聽小雋說要參加什麽市級課外競賽?快到時間了吧?”
“應該快了。”
薑時予算了算時間,距離通知下來快到一個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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