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憐薇走過去兩步,拉起了他的手,輕聲詢問:“小予,你不喜歡這個同學嗎?”
“沒有。”薑時予感受到她凍得像冰塊一樣的手,有些嚴肅的皺起眉:“外面冰天雪地,病好了嗎?為什麽不在家裡呆著?”
陸憐薇隻柔柔的笑著,像一朵生長在溫室裡的菟絲花,美麗而又脆弱敏感。
她敏感的察覺到了兒子的情緒,頗有些手足無措:“小予不想第一時間見到媽媽嗎?”
想,無時無刻不在想。
但是他更擔心她的身體狀況。
不過這一切,薑時予不會說出來,他隻說:“你回家看你微信。”
“好了,我們從機場出來本來是打算直接回的,小呂說你們今天是最後一天考試,我和你媽就趕過來接你們了。”薑時岷把陸憐薇摟進懷裡:“已經考完了,爸爸就不問你們考得如何了,等成績出來自然見分曉,天氣這麽冷你媽她身體弱,先回家吧。”
“咱們人這麽多,就一輛車也太擠了,我們自己回吧,哥?”
薑時予微微偏頭,朝宋雋眨了眨眼。
這聲哥清脆又好聽,像帶著某種魔力,宋雋對上他的視線就什麽話都說不出來了。
薑時岷一看他的反應就知道答案了。
他也不強求,甚至臉上浮出了帶點欣慰的笑意。
薑時岷擁著妻子轉身回了車上。
陸憐薇不管私底下跟他怎麽鬧,在兒子面前都是夫妻和諧的。
車子很快開走了,匯入了銀杏大道盡頭的雙塔橋車流中,一中校門口附近車輛不多,周圍都是接學生回家的私家車和偽裝成私家車的黑車以及公共的士。
薑時予提議:“我們散散步,走到橋那邊再打車。”
畢竟北海市這難得一見的雪景他們每天上學來去匆匆,他和宋雋兩人誰也沒有停下來好好欣賞過。
“嗯。”
宋雋一如既往的惜字如金,但這一個字卻破天荒的透著柔和。
薑時予和宋雋肩並著肩慢慢順著銀杏林籠罩下的大路往遠處的橋上走。
薑時予今天心情格外的好,就算是祝明誠知道了兩人的關系對他的心情有點影響也很快翻了過去,畢竟他們和祝明誠這些人要新學期開學才有見面的機會了。
以後的事情以後再說,眼下連腳步都帶著雀躍。
宋雋的步伐始終不急不緩,任由薑時予在旁邊一會兒蹦兩下踩雪,一會兒看見個石墩不繞偏偏要跳過去,一會兒快步往前走兩步又回頭背對著路走。
薑時予倒退著走,圍巾在他衣襟處了蕩了蕩,流蘇在空氣裡劃出弧度正對上身後宋雋的雙眸。
與大多數時候不同的是,他此時的眼中,雖沒有多少情緒,卻是帶著溫度的。
宋雋提醒他:“看路。”
薑時予快速回頭看了一眼,腳下一片平坦,又轉了回來問他:“你是不是覺得我現在的樣子特別傻逼?”
宋雋竟然真的認真的觀摩了下他現在的姿勢和表情,才答:“一般傻逼吧。”
“靠。”
薑時予目瞪口呆。
他還是頭一次聽到宋雋嘴裡說出傻逼兩個字,有點好聽怎麽回事……
嘶……他是不是有什麽隱藏的癖好?
他又聯想了下,如果站在這裡的是趙旭陽,他恐怕會把腦袋給他給削下來。
果然……這玩意兒還是得看臉。
薑時予朝他小弧度揮了揮拳頭:“這要是換個時間,你就完了知道嗎?”
宋雋挑了挑眉尖。
但現在,薑時予不打算跟他計較他說他傻逼這事,他背過去身道:“但是,誰讓我今天高興呢!傻逼就傻逼吧!我就是傻逼!”
宋雋淺淺勾了勾唇,弧度小得幾乎察覺不到。
他能感受到薑時雨此刻的喜悅,連帶著自己一向平靜的心湖也好似泛起了漣漪。
因為從小到大,他也是第一次考完像普通家庭裡的孩子一樣有家人來接,送花這件事本身是一件回令人感到幸福的事,讓他們覺得尷尬的是周圍人好奇的目光。
薑時予又轉了過來:“對了,謝謝你的筆記。”
兩人的腳步一前一後淺淺落在雪地裡,發出輕響,宋雋沒有說話。
薑時予也沒有再多說什麽。
但宋雋知道他並沒有解開這個心結,他隻道了謝,沒有承諾任何事情。
算了,離高考還有兩年多,他還有很多時間可以引導他,也不急於一時了。
薑時予是個心大的人,才說完一個尚算沉重的話題,轉頭就忘了。
他開始漫無邊際的東拉西扯,想到什麽就問什麽。
“你媽怎麽樣了?什麽病啊,還非得你回去伺候?”
自打他回學校,兩人考場離得遠,薑時予一直沒顧得上問。
如果是從前,宋雋一定會選擇閉口不談。
但現在,他已經沒有太多顧慮了。
薑時予目不轉睛的看著他的臉,他的目光比這臘月的風還涼,嗓音也很淡:“從小就這麽過來的。”
薑時予覺得駭人聽聞,眼眸一下子瞪大了:“你小時候她生病了也要你照顧?”
“家裡只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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