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棟年代久遠的樓房,狹窄逼仄的樓道,宋雋騰出一隻手敲響了房門。
好半天,隔音並不太好的屋內才傳來罵罵咧咧的聲音和腳步走動聲。
腳步聲越來越近,有人拉開了掉了些漆的房門,這是一個瘦瘦的女人。
她的目光在宋雋身上停了會兒又轉到薑時予和呂鑫的身上,不耐煩的問:“你們誰啊?有事嗎?”
宋雋道:“我媽讓我回來看看。”
女人皺起眉:“你媽……你是宋雋?”
裡面的人似乎是聽見了什麽,也走了出來。
這是一個面目依稀可見幾分刻薄的老太太,老太太絲毫不掩飾自己的厭惡道:“宋曼玲是死了還是腿斷了?讓你個孽債來給我送東西?”
呂鑫和薑時予的臉色幾乎是瞬變,宋雋目光卻很淡然,顯然已經司空見慣了。
他把手上的東西往前一遞:“她忙,沒空過來。”
老太太瞬間氣得吊起了眼角:“沒空?忙著打麻將還跟男人亂搞?她以為她每年讓你往我這兒跑幾趟就算盡孝了?你回去告訴她!她不孝是要天打雷劈的!我怎麽生了她這麽個不要臉的東西,臉都讓她給丟盡了!知道外面的人都怎麽說我們家嗎?”
宋雋略微瞥起眉尖,沉默寡言的聽著。
“她未婚生子也就算了,還把你個孽種養大了,要我說就該在生下來的時候捂死你。”
老太太的眼中充滿了嫌惡,仿佛在看的不是她的親生孫子而是一塊兒沾在鞋底的口香糖。
第104章
老太太不屑的瞥了他手裡花花綠綠的禮盒一眼, :“你跟你媽一個樣,都是沒良心的白眼狼!盡拿這種便宜東西來糊弄我個老太婆。”
宋雋此時的神情比十二月的霜雪還涼,他冷冷淡淡, 看不出情緒:“買的貴的。”
老太太這下面露狐疑,審視著他, 又用手翻看了下他手裡的包裝盒:“你媽舍得給我這個老不死的買點貴的?以為我真老糊塗了?”
開門的女人在旁邊站著聽了一耳朵,此時一臉慍惱的插進話頭:“原來就是你個小雜種啊,不知道是外面哪個野男人的種,就因為你讓我們家在這一片都抬不起頭!你媽說走就走倒是瀟灑了,知道我們家是怎麽被人戳脊梁骨的嗎!今天可算讓我給撞上了!你還敢回來!”
她怒氣衝衝上前就想要伸手來推搡宋雋,宋雋的掌心一熱, 被人往後拽了一下。
薑時予兩步踏出去,把手裡只剩下一點點的手打糍粑往女人嘴裡塞,道:“大姨說話這麽不好聽, 一定是餓了吧?來,別客氣。”
“唔唔。”女人被他強行堵嘴, 劇烈掙扎。
老太太一看, 又怒又急:“你們……你們這是幹什麽啊?宋雋你是要來氣死我的嗎!”
薑時予的手腕忽然被扣住了,宋雋輕聲道:“放手。”
薑時予轉頭,驀然看進了宋雋那雙深不見底的黑色眼眸。
薑時予不情不願的松開手, 往後退了一步。
女人吐出口中的糍粑,抹了一把唇邊的紅糖漬,惡狠狠的又要開罵。
老太太製止道:“你也閉嘴!”
女人看了她一眼,被她的眼神嚇得微微瑟縮了下, 不情不願的閉上了嘴, 眼睛卻像淬了毒的刀子, 一刀一刀剮著宋雋。
老太太的目光落到薑時予和一旁沒什麽存在感, 但是又令人無法忽視的男人身上,這男人全程沒有阻止,態度一看就是默許。
她眯起布滿細紋的渾濁雙眼:“他們是誰?難不成這男人就是你爸?看起來倒是人模狗樣的,難怪能勾的你媽連老子娘都不要了也要把你這個孽債養大。”
宋雋薄唇緊抿,薑時予在他面龐之上看到一種從來沒見過的沉鬱。
呂鑫後腦滑下一滴汗,總是有人會把他認成小雋的爸爸,他也是很無奈。
呂鑫趕緊上前一步:“老太太您誤會了,我只是薑家的司機,今天來是替家裡夫人和先生送禮問候問候您老人家。”
老太太反應了一會兒,才道:“那個男人姓薑?夫人?你說的是宋曼玲?我呸!”
她毫不客氣的往地上啐了一口唾沫。
呂鑫臉上帶著極有涵養的笑:“不是,我們家夫人姓陸,是薑先生的妻子,宋小姐跟先生的事情我一個做司機的也沒法多說,但是我們先生說了他既然認回了小雋,這份禮我們家是應該送的。”
話音落下,他遞上手裡的禮。
老太太活了半輩子,他話都說到這份上了,那個男人原是個有妻子的,又跟她女兒有了孩子,要麽是那男人出軌,要麽就是她女兒不要臉倒貼,不然還能是怎麽回事?
但是她女兒怎麽可能會倒貼呢?一定是被這個男人給騙了!
她那張如同風霜侵蝕的樹皮一樣的老臉隱隱抽動,像是極力壓抑著什麽情緒,雙目有些突出的盯著他手裡的禮盒,光看盒子就覺得很貴。
她枯瘦的手抓住了禮盒的繩子,呂鑫淡定地松開了手。
老太太不甚清明的眸光落到薑時予身上,道:“他是……”
呂鑫以為她還在介懷剛剛薑時予乾的事情,於是道:“這是夫人的兒子,夫人和先生走不開就讓小予代替他們過來看看您老人家,小孩子不懂事您別跟他計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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