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好半天,他才冷冷清清問:“看夠了嗎?”
薑時予誠實搖頭。
沒有,永遠都看不夠。
宋雋眼底浮出淺淺無奈:“沒看夠也只能明天接著看,現在去睡覺。”
薑時予立即皺眉:“我睡不著。”
宋雋奇了:“為什麽睡不著?”
“我怕黑。”
宋雋:“開著燈睡。”
“我怕冷。”
宋雋:“我去把溫度調高。”
說完宋雋轉身就要走。
薑時予:“……”
“哥,別去,我只是想跟你睡。”
宋雋回頭垂眸看向抓住他手指的那隻手,比他的手小一號,他有一瞬間產生了一種錯覺。
就好像他真的有個從小一起長大的親弟弟,並且無比信任依賴著他。
……
宋雋擰開房門,走進房間,他的身後跟著困得眼皮都快睜不開了的薑時予。
宋雋從行李箱裡挑了衣服進了浴室,他進去之前什麽也沒說。
什麽都沒說的意思就是這屋子裡沒什麽限制,薑時予可以隨意。
薑時予迅速掀開被子鑽了進去,他一到冬天就手腳冰涼,睡在宋雋的床上,被子和枕頭都是宋雋沐浴露洗發水的味道,猶如置身天堂。
很快浴室裡響起了水聲,房間內的浴室是玻璃牆面,四分之三部分是磨砂質地並且被厚重花紋覆蓋,最頂上的部分是透明材質。
水汽升騰很快模糊了玻璃牆面,裡面隱隱透出另一個人的身影,漆黑的發,白皙高挑的身形……
薑時予把自己裹得像個蟬蛹,只露出了一顆毛茸茸的頭,頭頂發絲因為他這一通的折騰凌亂不堪,他盯著牆面,莫名感覺口乾舌燥。
當初剛搬進這棟房子的時候,薑時予還偶然稱讚過這個玻璃牆的設計好,現在他隻覺得後悔。
老薑也真是的,為什麽要搞個磨砂玻璃牆?家裡搞得跟酒店一樣合適嗎?
然而不管他此時心裡有多少怨念,遠在異國他鄉的薑時岷都一無所知。
宋雋擦著頭髮走出浴室的時候,沐浴露夾雜著洗發水的味道從浴室打開的門裡噴薄而出,很快便充盈了整個房間。
薑時予本來都睡著了,又被他的腳步聲吵醒了。
薑時予嬌氣,房間裡都鋪了厚厚的地毯,平時走路也沒聲音,但是宋雋房間沒鋪。
可能是認床,往常喝了酒倒頭就睡,今晚他卻總是睡不實。
宋雋擦頭髮的動作一頓,偏頭看向他:“吵醒你了?”
薑時予眼睛都困紅了,他搖了搖頭:“沒,本來也沒睡著。”
“接著睡吧。”
宋雋說完,抬腳往書桌那邊走。
薑時予睡眼朦朧看著他:“你不睡覺嗎?”
宋雋:“晚點再睡,看會兒書。”
宋雋說著就從書架上取了一本書出來,走到飄窗上盤腿坐下,擦頭髮毛巾搭在他脖頸上,他的頭髮已經被擦到了半乾,飄窗角落放著一盞光線很弱的台燈。
看樣子他經常會在那個地方看書。
薑時予窩在被窩裡,像條毛毛蟲一樣挪動身體,調整到面朝宋雋的方向。
宋雋洗澡前就關了房間裡的大燈,浴室的光透出來薑時予還不覺得黑,但是現在浴室的燈關了,房間裡唯一能照明的東西只剩下宋雋身邊那盞小台燈。
於是,房間裡的光線有些昏暗不明。
薑時予強撐著困意,輕聲道:“哥,我們聊聊吧。”
他不知道宋雋今晚為什麽這麽好說話,就好像他只要叫他一聲哥,他就什麽都會答應他。
薑時予既開心又惶恐。
但他們都知道,等到明天天一亮,說不定他們的關系又會回到原點。
宋雋問:“聊什麽?”
宋雋隻覺得他今晚喊哥的次數比任何時候都多,也比任何時候都坦率黏人。
薑時予道:“你成績這麽好又這麽用功,轉到我們班,是我爸的意思吧?他讓你幹什麽?”
宋雋翻頁的手一頓,沒吭聲。
薑時予又接著說:“其實我一直都知道,他不願放棄我,所以拜托梁哥勸我,甚至鼓動我初中班主任來開導我。”
“那你……”宋雋停頓了下,像是在斟酌用詞:“為什麽要這樣?你基礎不弱。”
“我就是不想如他意。”
“他讓我好好學習我偏不。”
“不管我打架還是鬥毆,他都不敢對我說一句重話,你以為是因為什麽?因為他對我有愧,他對我媽有愧。”
因為當初薑時岷得知宋雋的存在以後,陸憐薇曾經為了家庭求著不讓他去看宋曼玲母子,但他還是去了。
宋雋完全看不進去書上寫的東西了,他合上書,冷淡道:“你這是用自己的前程去懲罰你爸,結果只能是兩敗俱傷。”
“我知道。”薑時予笑了笑,余光掃過書桌上面那盆土:“這花還沒活過來嗎?”
宋雋沒抬頭,卻知道他問的是那盆花。
他答:“嗯。”
薑時予擰起了眉毛:“我是不是被那聖誕老頭騙了啊,這玩意兒真能養得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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