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雋倏然沉默了。
旁邊扎著馬尾的女人看不下去了,踩著高跟鞋走過來:“杜七你還要不要臉了?老師分明說的你,估計早看你不順眼了,你甩鍋給小師弟幹什麽?還學你?你以為我沒看到你剛才差點就睡著了。”
看著走過來的人,宋雋微微點頭示意:“師姐。”
鄭如意也朝他點了點頭。
宋雋朝他師兄杜七看過去,就看見他此刻穿著一件土豪金的花襯衫,手上戴著某牌子大牌手表,皮鞋擦得鋥光瓦亮,連皮帶上都有金色點綴。
杜七注意力一下就被吸引走了,一時沒注意到來自於自己師弟一言難盡的表情。
他嚷道:“靠,鄭如意你怎麽拆我台啊!你以為我沒看到你偷偷補妝是吧?我還知道你是為了……”
“閉嘴。”鄭如意冷呵一聲,獰笑道:“行啊你,要互相傷害是吧,來啊誰怕誰。”
“去年你在研究所吃泡麵湯灑在了一份重要文件上,老師還不知道吧?”
“你們女人怎麽這樣啊,一來就翻舊帳!你沒有把指甲油弄在老師衣服上?再說了,我這樣三十幾歲的優質單身男青年相相親怎麽了?”
“……”
宋雋默默收拾好桌子,轉過身來這兩人還在用不知道過了多久的陳年舊事戳對方,像兩個幼兒園還沒畢業的小朋友。
宋雋很有禮貌的說:“師兄師姐,我還要去醫院,你們慢慢吵。”
兩人壓根沒聽見。
宋雋看了一眼時間,抱著病例和方案往玻璃門走去。
他的腳步剛消失在走廊裡,會議室裡的爭吵就停了,鄭如意看著他剛剛走過的方向,歎了一口氣。
沒人搭腔,杜七也沒了興致。
他饒有興致的看著一臉失落的鄭如意,好奇道:“就這麽喜歡啊?”
鄭如意冷漠道:“滾。”
杜七不僅沒滾,還又靠近了一些,倚在她旁邊的桌沿上好整以暇道:“這都好幾年了吧?什麽時候開始喜歡的?沒考慮過表白?”
鄭如意扯了扯唇:“忘記了,你看他像是會喜歡別人的樣子嗎?”
“也對,師弟事業心簡直爆棚。”
鄭如意又道:“與其說了連朋友也做不成,就這樣維持現狀挺好的。”
杜七挑眉:“你甘心就這樣看著?萬一哪天半路被人截胡了,你還不哭死?”
鄭如意摳住了身後的桌子,苦笑:“我們跟他認識這麽多年了,你見過他多看過誰一眼嗎?”
杜七想了想道:“這倒確實沒有,師弟估計根本沒想過這方面的事。”
鄭如意何嘗又不是這麽想的呢。
杜七努了努嘴,頗為遺憾的說:“有句話說得好兔子不吃窩邊草,怎麽就沒有窩邊草看上我呢。”
鄭如意幽幽道:“因為你長了張嘴。”
不等杜七反駁,她擺了擺手,眼下是厚厚的粉也遮不住的黑眼圈,道:“行了,我回家睡覺了,你記得把所有電器關掉。”
宋雋走出研究所大門,鋪面的晨風攜著不知名的花香拂過面頰,他強行壓下湧上來的倦意,開車趕往醫院。
“宋醫生,早啊。”
“早。”
宋雋照常跟來往的同事打招呼,除了面色憔悴一點,完全不像是個剛熬了個挺通宵的人。
半個小時後,護士敲響了醫生值班室的門:“宋醫生?我能進來嗎?”
宋雋偏頭看向門口,手指下意識撫上後脖頸道:“請進。”
護士拎著一個大口袋:“這是剛剛送到的外賣,我看上面填的是宋醫生你的名字,是您點的嗎?”
宋雋道:“是我,你拿去給同事們一人一杯分了吧,剩下的拿回來給我就好。”
“哦好。”
護士乖乖去了,很快她就將剩下的幾杯送回了值班室。
她看著宋雋熟練的插管喝了一口,面帶關切道:“宋醫生,你昨晚沒睡好嗎?點這麽多咖啡……對身體不好啊。”
“嗯,謝謝,還有什麽事嗎?”宋雋問。
護士一愣,笑道:“沒有,那我就回去工作了,對了,你桌上的花需要我端去澆點水嗎?”
雖然宋醫生調過來時間不長,但大部分人都知道他最寶貴的就是辦公室裡的那盆花。
因為前不久有一回醫鬧,患者闖進醫生值班室差點砸碎辦公桌上的花。結果被宋醫生攔下來了,醫院裡的人從來沒見他發這麽大火。
宋雋微微抬眸,看向眼前的茉莉花盆栽,茂盛的綠葉簇擁著一朵一朵小小的雪白花朵,這一盆是從他家裡那盆裡移栽出來的。
那盆漲勢太猛,如果不分移出來一些就不能繼續種在盆裡了。
他淡聲道:“不用,我一會兒親自去。”
“好吧。”護士道:“那我回去啦,再見宋醫生。”
“再見。”
半個小時後,宋雋做完了手頭的事才站起身走到窗邊端起那盆茉莉往門外走,值班室平時隻供值班醫生臨時使用,裡面沒有洗手間,所以也沒有水。
醫院裡的走廊統一采用白色的瓷磚和地磚,顯得潔淨無瑕,同時又顯得死氣沉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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