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乎每周都會有人在這裡出意外,成年的未成年的男孩兒女孩兒,被毆打、騷擾、侵/犯,甚至喪命。”
傅決寒靠進沙發裡,食指抵著鼻尖:“一條產業鏈拔地而起的代價不該是越來越多無辜的人受害,必須有人出面建立新的秩序。”
傅決寒就是那時候學會了用鞭。
他剛挖出一個背地裡搞大尺度表演的會所,正不巧那天晚上會所裡掌鞭的失誤,打死了一個十五歲的女孩兒,她穿著白色的紗裙,吊在隱秘的“會客室”裡,渾身上下被打的皮開肉綻,鮮血順著裙子一滴一滴地淌下來。
而她踏進那間屋子的理由只是想兼職一天服務生,攢錢給媽媽買項鏈。
傅決寒這輩子都忘不了女孩兒的母親看到屍體時撕心裂肺的哀嚎和絕望的眼神,那也是他第一次後悔打造出這麽一片娛樂聖地。
當天晚上望江閉門謝客,十七條街道全部滅燈。
傅決寒趕在警察過來之前封鎖會所,把掌鞭和老板用同樣的方式吊在了會客室裡,和此事沾邊的所有人都被請進去,眼睜睜看著他拿出一根豎滿倒刺的鋼鞭。
一鞭下去,那人的胳膊先被抽爛,皮肉之軀像棉花似的炸開,飛出的血霧濺了看客滿臉。
會所老板最後被抽得血肉模糊,“連皮帶湯”攤成一團,只剩一口氣吊著。
傅決寒當時揮鞭時力道太大,傷到了自己的眼睛,至今眉骨那裡還有一條小疤,但自那之後望江就立下了三條絕對不能觸碰的高壓線——鬥毆、吸du、晴色表演,只要傅決寒站在這,就沒人敢犯。
孟一聽完呆愣良久,望著傅決寒眼睛上泛白的疤痕出神,今天之前他對這人的印象還隻停留在帥、酷、溫柔浪漫還有說一不二的雷霆手段。
但現在才發現那只是三棱鏡中最簡單不過的兩面,傅決寒真正迷人的地方,是他身處在這樣一個引人深陷的欲望漩渦中,卻依舊保有原則和擔當。
胸口的位置像灌進了隔夜的風,卷攜著巨大的愧疚和觸動姍姍來遲。
“對不起,我不該誤會你。”
孟一說得認真,誠心誠意,深覺自己剛才的誤會簡直就是在侮辱他。
坐在沙發上的人視線下移,居高臨下落在他發頂:“真心的?”
“當然是真心的。”孟一還想著怎麽道歉比較誠懇,就看傅決寒伸出手,拍了下自己的大腿:“坐上來。”
“我......”他臉頰爆紅,扶著人膝蓋的手有些僵硬,但還是蝸牛似的站起來跨坐在他腿上,嘴裡還嘀咕:“你又要幹嘛,馬上九點了,我得去直播了......”
傅決寒護著他的後背,手掌慢慢下移,停在腰間,溫熱的觸感隔著布料磋磨著孟一心口。
“對不起三個字在我這兒最沒用,你要是真心道歉,就該拿出點實質性的東西。”
孟一扶著他的肩,眨了眨眼:“什麽實質性的東西?”
傅決寒看了他兩眼,倏地笑了,開口透出點匪氣來:“真傻還是裝傻,覬覦你這麽久,你說我想要什麽?”
他本來是想哄著人主動和自己親近一下,牽手或者擁抱都可以,卻沒想到一個晃神的功夫耳廓就噴上來一股子溫熱的氣。
孟一像小狗似的突然躥上來,捧住他的臉,緊接著濕暖的唇就落在了眼眉上。
他在親吻那道舊疤。
“寒哥,我不是要用這個和你道歉,”他抿了抿唇,又萬分珍惜地啄了一口:“我是想說,雖然我來晚了一些,但還是很心疼你,這麽多年,辛苦啦。”
窗外的星星偏移一個角,傅決寒從他眼眸裡看到,暗色的雲擦過了月亮的邊。
*
解決了沈磊,孟一好像就沒有理由再在傅決寒家裡住下去了,但兩人默契地對搬走的事絕口不提。
生活還是按部就班地繼續,他們一個直播一個看場,結束了就在Regal休息,第二天睡夠了再一起回家,像一對新婚燕爾的小情侶,但除此之外相處的時間竟然比之前縮短了一倍還多,因為孟一總是神神秘秘地躲在房裡,不知道在謀劃什麽。
栗陽看著乾著急,“寒哥,我看少爺怎麽在躲你啊。”
傅決寒把飛鏢投擲出去:“看的很好,下次別看了。”
其實他心知肚明,小傻豆兒在努力。
一個暗戳戳地躲,一個就無底線地縱容,終於在三天后,孟一偷偷從家裡溜了出去,給他留了一張便利貼,只寫著兩個字——等我。
栗陽當時嚇得一蹦三尺高:“臥槽哥你老婆跑了!”
只有傅決寒懂他那兩個字的含義,像是看著自己養大的小狗終於學會了立耳,不舍又欣慰。
孟一離開了整整一個禮拜,在此期間沒和任何人聯系,直播也請了假,傅決寒只能從他天馬行空的朋友圈裡找到些蛛絲馬跡。
在第八天的晚上,他突然接到了一通視頻通話,像有心電感應似的,沒接之前就知道那是孟一。
果然畫面一通,離家多日的小孩兒晃到了眼前。
他抱著懷裡的皮卡丘慢慢蹭到鏡頭前,鼻尖一吸一吸的,聲音粘膩又認真。
“我準備好了。”
“你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