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程的終點是望江。
“走吧,帶你看看我的地方。”傅決寒隔著衣袖攥著他的手腕,把人帶到了Regal門口。
孟一沒想掙開手,小聲說:“不用帶,我之前也來過幾次,和陳凜。”
傅決寒笑了笑,“不一樣的,我想親自帶你看看。”
門一打開,重金屬搖滾直往人腦門上砸,腳一落下就踩在了紅色鐵架鋪就的懸空地板上,“哐哐”直響。
Regal總共有三層,最熱鬧的舞池修建在地下,進門之後要先順著又細又窄的樓梯走下去,陳凜曾說這是條把操蛋的現實和娛樂至死隔絕開的通道,像先褪去一層斯文的皮,再徹底融入舞池中央的牛鬼蛇神裡,真正的做自己。
傅決寒拿著熒光筆在孟一手腕上寫了三個數字,轉頭讓門口的小哥錄入,“336,給登記上。”
孟一想起好像每次來Regal都得有登記這一步,走之前再銷號,他有點好笑的看著傅決寒,“你定的規矩?”
“嗯,一晚上進來多少人就得全須全尾出去多少人,要是連這點都保證不了,那我這麽多年白幹了。”
他抬手點了下電腦裡的監控畫面,按著藍牙耳機問:“C卡座點了多少酒?”
“嗯,小武過去看著,都是女孩兒喝醉了容易出事。3號吧台那個男人不對勁兒,我懷疑他溜藥了,栗陽過去驗驗。D區那個玩重口的慣犯又來了,門童注意不準他帶人走。”
他下達這些命令時正躬身盯著屏幕,削薄的唇咬著皮質手套扯下來,從悍利的下頜線到鼓脹的肱二頭肌,處處都攜著一股濃重又矛盾的剛烈之氣。
像匪,卻又概括不完全。
孟一轉頭看了眼下方癲狂的舞池,才突然明晰那種矛盾感從何而來,傅決寒身上的特質和Regal的調調完美融合,強勢、霸道、野性、浪漫,卻又有一套說一不二的規矩。
他在望江坐鎮近七年,打造出一片紙醉金迷的娛樂聖地,卻又盡力保證每位顧客的周全。
成熟男人的魅力和久居上位的決斷與安全感在他身上展露無遺,就像長著觸手的陷阱,輕而易舉就能把孟一抓進去。
“我八九點過來望江,過了夜再回去別墅,補覺、健身、談生意,兩點一線,每天都差不多。”
孟一疑惑地看著他,意思是為什麽和我說這些?
鼻尖突然被捏了一下,傅決寒走到他身前時寵溺地念了一句:“笨東西。”
孟一這才後知後覺,傅決寒是在把自己的生活明明白白地攤開給他看,看看我這個人,看看我的地方,看看我的生活,最後再決定要不要加入進來。
不同於大多數直球的追求者,一上來就想著侵入別人的生活,佔據一席之地,狂刷存在感,傅決寒的第一步是接受,敞開自己任人考慮。
他從頭至尾都坦誠,也始終把主動權留給孟一。
“Regal是望江最大的場子,也是最安全的,以後想喝酒了就過來,這裡的人都認識你,不會出事。”
“都...認識我?”
“嗯。”
傅決寒領他到樓梯下第一個吧台,紅色油漆潑灑在磚牆上,性感的女調酒師打扮成貓女郎的模樣,把細長的玻璃杯拋至半空,紅色酒液立刻傾灑出一條弧線,看都不看就用鐵杯接住。
“臥槽!好酷!”
孟一和周遭圍觀的小男生一起喝彩,這才注意到調酒師身後的牌子上印著幾個口紅寫的字——只出售瑪格麗特和貓咪小姐的香吻,概不退換。
然後那杯新調的酒就被送到了孟一面前,貓女郎的視線從傅決寒身上掃過,挑火似的柔聲說:“小少爺,今晚兩件售賣品,您選哪個呢?”
孟一頓時臉頰爆紅,純情的小傻冒兒哪見過這種場面,立刻求救似的看向傅決寒。
後者接過那杯酒一飲而盡,身後立刻響起兩聲起哄的口哨,傅決寒睨了調酒師一眼,“別鬧他。”
等他們走了才有客人問:“哎哎哎!這人誰啊這麽大排場,傅先生親自給擋酒,寶貝似的。”
貓女郎一臉癡漢地盯著兩人體型差爆棚的背影,“你不也說了,寶貝唄。”
*
“那杯酒沒放冰,我可以自己喝。”孟一湊到他旁邊小聲說。
“那不是瑪格麗特,是長島冰茶。”
“我知道啊,”他撇撇嘴,嘀嘀咕咕的:“看不起誰啊,想當年我也人稱酒場小王子的好不好,這玩意兒我喝過七八十杯了。”
傅決寒勾起唇,正視他:“那請問我的小王子,知不知道那杯酒還有另外一個名字?”
操了,孟一暈乎乎地吞了下口水,怎麽同樣三個字從他嘴裡念出來就和犯法似的。
他清了清嗓子,故作鎮定:“什麽名字?”
“失身酒。”
傅決寒盯著他逐字逐句問:“還想喝嗎?”
“!!!”
怎麽還有酒叫這麽不正經的名字!孟一羞紅著臉蛋瘋狂搖頭,“不不不!不喝了不喝了!!我沒有那個意思!”
傅決寒的大手握著他腦袋搖了兩下,“聽話。”
“......”孟一立刻軟乎下來,甚至不自覺用毛茸茸的頭頂蹭了一下他的手掌,“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