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抱著一點好奇,他親了親寧一宵滾動的喉結。
“想我嗎?”他用很輕的聲音問,問完,又半低下頭,用鼻尖蹭他的鎖骨,像柔軟的小貓一樣。
寧一宵選擇了不回答,而是抱住了他——很溫柔很包容的擁抱,在兩顆心臟甚至還在劇烈跳動的時候,隔著緊貼的胸膛,幾乎要躍入彼此的身體中。
他等呼吸平複些許,才又吻了吻蘇洄的發頂和額頭,嗅著他發端的香氣,啞著聲音說:“很想你,也很擔心你。”
明明差一點就被欲念衝暈頭腦,但這個笨蛋,竟然在這時候認真說這樣的話,蘇洄的鼻尖有些酸澀,抬手撫摸寧一宵的後背。
“我好了。”
他知道自己並沒有好,只是從疾病的一端跳躍到另一端。
但無論如何,這一端至少可以熱情相擁。
“不要擔心我。”蘇洄仰起頭,親吻寧一宵的下巴和嘴唇,語氣輕而甜膩,“我現在沒事了。”
他沒辦法對寧一宵說,這十幾天鬱期裡自己是如何被他拯救的,只能不斷地用行動證明對他的喜歡。
寧一宵牽起他的手,吻了吻,把他帶進去,和他一起躺在床上。
這裡有很大的投影,蘇洄想到他們第一次失敗的約會就是看電影,於是提議在這裡看,寧一宵同意了。
就在投影幕布剛出現畫面的時候,寧一宵忽然開口,“我……”
他走到過道,把剛剛落在這裡的包拿過來,對蘇洄說:“今天過七夕,我給你準備了一個小禮物。”
蘇洄第一次發現,原來寧一宵這麽鎮定的人,也會露出這樣可愛的表情,好像很怕他的禮物不夠好,會讓自己失望。
於是他在心裡偷偷想,無論是什麽,都要表現得很開心才行。
但結果證明,蘇洄想錯了,他根本無需表現。
“這個。”寧一宵拿出一個深藍色絨面壓板,看上去就像一本書,他遞給蘇洄。
蘇洄小心接過,展開來,發現裡面竟然是一隻美麗的藍色蝴蝶標本,蝶翼上的藍色磷粉在光線下熠熠生輝。
他從來沒有得到過這麽美的禮物。
“這個是極光閃蝶。”寧一宵解釋說,“我也不知道為什麽,潛意識想給你買這樣的禮物,可能沒有特別大的價值,但我找了很久,也覺得很襯你。”
他說著,碰了碰蘇洄的臉頰,在心裡藏了一句話。
你就像漂亮的蝴蝶一樣。
蘇洄把蝴蝶標本捧在心口,“謝謝你,我好喜歡。”他湊過去親了親寧一宵的嘴唇,“從來沒有人懂我喜歡什麽。”
花花草草、奇怪的書籍、漂亮的昆蟲標本、遠在幾萬光年外的星雲和星團,浩瀚無垠的宇宙,蘇洄沉迷於其中,卻總是一再被打壓。所有人都告訴他,要去喜歡有價值的東西,讀有用的書,做有用的人。
沒人想過,比起功成名就、坐擁數之不盡的財富,蘇洄更想做一個可以隨時欣賞到美麗蝴蝶的人。
這一切只有寧一宵懂。
寧一宵用指節刮了刮蘇洄的鼻梁,嘴角勾著很淺的笑意。
“你喜歡就好。”
他還怕蘇洄不喜歡。
蘇洄摟住寧一宵,吻著他的耳朵,“我也給你買了禮物,但是還到不了。”
寧一宵像是條件反射似的,告訴他:“不要給我買太貴的東西。”
“可是很好看,你戴會很好看的。”蘇洄試圖說服他。
寧一宵伸出手指,點了點他的臉頰,“那也不行。你送我你自己做的禮物吧。”
“可是來不及了。”蘇洄有些著急,“今天就過了。”
“沒關系。”寧一宵吻他的嘴角,聲音很低,“牛郎織女都可以等這麽久,我也可以等。”
不知道是那個字觸動了蘇洄,令他本就被酒精摧毀大半的理智全部覆沒,他纏上寧一宵,像小孩子那樣不講理地說:“那我先送你一個禮物。”
寧一宵來不及問“什麽”,也來不及說更多的話,就被親吻所吞沒。
電影一刻不停地放映著,劇情向後流動,可誰也無心去看。夏日的夜晚蠶食著戀人之間的愛語,聲音開始斷續,倉促,難以辨析。
蘇洄很小聲地叫著寧一宵的名字,一遍又一遍重複,逐漸變成被動的那一方,身體陷入柔軟的床,落下來的親吻像無法停止的雨,從面頰到側頸,雨水向下流淌。
他忽然間想到自己胸口的傷,心裡無端產生自卑情緒,於是下意識伸手捂住。
“不要看。”
寧一宵沒有急著拿開他的手,很溫柔地吻他的手背和指縫,含混問:“怎麽了?”
他的另一隻手向下。
蘇洄弓著身子歪倒在一邊,沒辦法接受自己的不完美,“有疤……”
寧一宵看到了他的傷疤,似乎是陳傷,但還呈現著淡淡的粉,就在最下一排的肋骨下。
他低頭安靜地輕吻,比起親昵,更像是一種安定的療愈。
“很漂亮。”他近乎虔誠地說。
蘇洄眼眶酸澀,幾乎要流下眼淚。
他毫無準備地展露了最脆弱的自己,但卻覺得早該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