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一宵很冷淡,只看了她一眼,甚至沒有開口。
“我說Eddy。”
貝拉兩手握住,一副小女生的表情,“長得可真好看啊,說話聲音也好聽,溫溫柔柔,好久沒有遇到這麽迷人的家夥了,不愧是藝術家。你說,和這種人戀愛什麽感覺?”
寧一宵沒有給她任何反饋,只有壓抑的沉默。
貝拉隻好自問自答,“應該終身難忘吧。”
實在無法忍受,寧一宵終於開口,“你今天話很多,轉性了?又喜歡男人了?”
“幹嘛這麽咄咄逼人?”貝拉撇了撇嘴角,從包裡拿出鏡子補唇蜜,“只是感歎而已,倒是你,怎麽總是露出這種毛骨悚然的表情?拜托,雖然就一個月,好歹也認真裝一裝,別太敷衍了。”
寧一宵臉色仍舊很冷,“為什麽找人之前都不和我打招呼?”
“我為什麽要告訴你?”貝拉啪的一聲關上小鏡子,“這很重要嗎?訂婚本來就是走過場,你不是什麽都不管的麽……”
“你找他做什麽?”寧一宵問。
“找裝置藝術家能幹什麽,當然是做裝置藝術了。”貝拉覺得他怪怪的,但鑒於他們目前為止都是盟友身份,她隻好和盤托出,“因為她和我說過,之前看展的時候看到了eddy的作品,很喜歡,還想見一面來著,但一直沒有機會,本來我是想給她製造機會的……”
貝拉說著,歎了口氣,“後面的事你也知道了。反正我就是想氣一氣克洛伊,讓她看到我和別人訂婚,而且訂婚禮上還會出現她最欣賞的藝術家的作品。本來之前我沒什麽感覺,今天看到這位Eddy長得這麽帥,心裡還有點不舒服……”
寧一宵從來就理解不了這位大小姐的思維方式,何況是現在這個時間點,他根本無法思考。
出於私心,他並不希望蘇洄出現在這個逢場作戲的訂婚禮上,無論是他的人,還是他的作品。
“我不同意,不需要這個。”他甚至連訂婚禮這個詞都不想用。
貝拉白了寧一宵一眼,“為什麽?我不管,錢都付了,合同都簽了。”
“那就毀約,我來賠償。”
“我不要賠償。”貝拉覺得他腦子不正常,“我的事還輪不著你管。”她自顧自低頭,打開方才蘇洄給他的文件夾,裡面果然是他的手稿。
“畫得真不錯,字也好看。”貝拉細細欣賞。
寧一宵說不出話,光是看到他的字就覺得呼吸不暢。
貝拉收起文件夾,得意地歪了歪頭,“我拿個畫框裱起來,氣死克洛伊。”
貝拉·瓊斯的傲氣和大小姐做派都事出有因,和寧一宵這種從底層摸爬滾打起來的人不同,她是含著金湯匙出生的天之嬌女。
父親斯蒂芬·瓊斯是商業巨擘,持股公司數之不盡,商業帝國覆蓋全球,目前還在進行科技領域的版圖擴張,也是寧一宵公司的股東之一。
她的母親則是著名服裝設計師,同時任著名時尚雜志的總編,提拔了無數行業新星,其中就包括貝拉的前女友——目前紐約炙手可熱的攝影師克洛伊·陳。
貝拉是瓊斯家的小女兒,繼承了母親刁鑽的時尚口味,對接管公司沒興趣,前面還有四個兄姐,也幾乎輪不著,所以也承襲母親衣缽,成為了一名設計師,創立了自己的同名品牌。
在為個人品牌第一批產品進行拍攝宣傳的時候,遇到了同為新人的克洛伊,從此便開展了地下情。
因為出身差距太大,加上斯蒂芬的管控太過嚴苛,甚至限制了貝拉的遺產繼承權,除非她同意與父親相中的人選結婚,單槍匹馬殺進矽谷的寧一宵就是其中一個人選。
貝拉性格叛逆,根本不在乎遺產,哪怕凍結了所有錢都願意和喜歡的人在一起,但克洛伊拒絕了,認為貝拉眾叛親離的代價太重,承受不起,提出了分手。
秋天,貝拉親自來到寧一宵的公司,開門見山地提出交易,她知道寧一宵需要新一輪的融資抵抗大企業的收購,而她也需要寧一宵成為她獲取信托和遺產的鑰匙。
同時,她也亟需一場轟轟烈烈的訂婚宴,狠狠推克洛伊一把。
當時的寧一宵甚至還問:“你不怕她根本不在乎?”
貝拉自信道,“我怕她突然來搶婚,所以決定當天穿平底鞋。”
寧一宵始終不明白,貝拉為什麽會那麽篤定,篤定一個人真的愛自己。
至少他做不到,可能永遠也做不到。
和貝拉來酒店宴會廳並不出現在他今天日程中,連卡爾都很疑惑,為什麽他願意耗費六小時的飛行突然從洛杉磯趕來紐約。
不過是因為前一天,熬了通宵準備和奧恰收購談判的寧一宵,在公司茶水間聽到下屬的議論。
“之前好像說拒絕了好幾次?”
“是啊,但是昨晚突然臨時打電話了,傑森告訴我的,他還說對方急著要錢呢。”
“看來藝術家也是離不開鈔票的,那麽大一筆錢,誰看了不心動?”
這番帶著嘲諷的話在某個瞬間引起了寧一宵的注意,突然冒出的下意識,令他站在原地思考,以至於嚇到了端著咖啡打算回去的員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