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明聽了,笑著抬頭看向他,“那你的意思是,寧一宵還會回來住?”
蘇洄頓住,抿了抿嘴唇,不說話了。
“好了,我得走了,還和人約著去蹦迪呢。”景明看了一眼手表,把遛狗繩也塞到蘇洄手裡,對著雪糕告別,“跟著你新爹一起,乾爹走了啊。”
他是個風風火火的人,來得著急,走得也急,三兩句便離開,還自己帶上了門。房子裡頓時安靜下來,蘇洄低頭看著雪糕,雪糕也抬頭看著他,相顧無言。
他蹲下來,摸了摸雪糕短短的皮毛,從脖子撫摸到後背,然後是臉和前額。
“雪糕,你長得好帥呀,怎麽會起這麽可愛的名字呢。”
蘇洄歪了歪頭,雪糕直接上前一步,強行鑽到他懷裡,弄得蘇洄哭笑不得,隻好伸出手臂抱他。
“你的主人沒有不要你。”蘇洄摸摸雪糕的額頭,“知道嗎?等你好一點,他會把你接到新的家裡。”
雪糕耳朵高高豎起,明明長得極具壓迫感,可短短的尾巴卻始終開心地搖來搖去,仿佛很喜歡他,還試圖舔他的臉,為此,蘇洄感受到一點點愉悅,小范圍地在他僵冷的身體裡擴散。
“餓不餓?”他牽著雪糕,為了他的晚餐第一次走遍了這個房子,才發現這裡竟然這麽大,二樓走廊上還掛著很多他喜歡的畫,蘇洄站著看了看,但沒有久留。
他在樓上的儲藏間發現了狗糧,又想到方才景明的話,打算再下樓,給雪糕煮雞肉吃。
在廚房開了火,煮好水,蘇洄蹲下來,撫摸著大口大口吃糧的雪糕。
“慢點兒,這麽餓嗎?”
他整理了一下雪糕身上的衣服,忽然發現這件黑色小馬甲上印著一個小小的二維碼標識。
蘇洄想,這裡面或許有照顧狗狗的注意事項。他對自己很不放心,因為他不夠健康,又是第一次真正自主地照顧動物,很怕自己做不好。
於是他拿來手機,掃了碼,出現在眼前的是一個網站。
往下翻翻,他看到了雪糕頗為帥氣的證件照,一張電子證件,標有編號,他名字的右邊還寫著兩個單詞。
[療愈犬。]
作者有話要說:
杜賓,狗界的西裝暴徒大帥比
景明:你為什麽這麽快就喜歡上他了?這不科學,我可是被你追著咬了一個月才混熟!
雪糕:因為我天天背著我爸聞他的小貓玩偶(可算找著活的了)你算啥
景明:錯付了
小洄快要知道假訂婚的事情了,馬上就要露餡了(bushi)
第34章 N.流緒微夢
蘇洄仔細閱讀了雪糕的電子證件, 發現這是一年前頒發的,也就是說,他成年時就成為了療愈犬, 迄今為止已經滿一年。
雪糕嗚地叫了一聲, 挺著胸把鼻子頂到蘇洄的手掌下面, 示意讓他撫摸自己。
但蘇洄已經陷入了回憶中,他起身, 又一次上了樓,也是第一次走進科菲說過的、寧一宵住的房間。
那是最大的主臥,連接著空蕩蕩如同辦公室的大書房, 寧一宵在紐約的時候就會在這裡辦公。
蘇洄有些忐忑地走進去, 這裡幾乎什麽私人用品都沒有, 看上去就像是嶄新的房間, 沒有一點寧一宵的痕跡。
他穿過臥室,沒有停留,而是走入主衛裡。
在浴室的洗手台上, 他發現了自己害怕找到的東西。
雪糕也跟著上了樓,跑進來的時候發現蘇洄的手裡拿著一瓶洗手液,於是汪汪叫了幾聲。蘇洄低頭望了他一眼, 從雪糕濕潤的眼神和快速擺動的尾巴,發覺出他的不安。
他放下洗手液, 蹲下來,打開下面的櫃子,裡面果然放著許多還未拆封的洗手液, 擺放得整整齊齊。
這些才是這一整個房子裡, 最能代表寧一宵存在過的東西。
蘇洄坐在浴室的地板上,面対著這一櫃子洗手液, 想到了過去的寧一宵。剛遇到他的時候,蘇洄就知道他有潔癖,也曾經用過這個借口拒絕過他留宿,但最後他心軟,還是接受了。
後來他才發現,原來不止是這麽簡單,寧一宵有時候會忽然覺得自己手上很髒,反覆洗手,嚴重時甚至會不受控制地在心中計數,比如台階或路過的路燈。
蘇洄是第一個告訴他,想帶他去看病的人。
人總是很難面対自己存在精神障礙的事實,蘇洄從青少年時期起,到和寧一宵相愛,都沒能學會坦然地接受,対此,一向要強的寧一宵也一樣。
蘇洄瞞著他,給寧一宵掛了自己之前谘詢的醫生的號,以自己要開藥的名義帶著他一起去了,一開始寧一宵覺得不理解,甚至有些生氣,但還是不得不按照預約走進那間谘詢室。
那一天天氣很差,陰雲密布,蘇洄獨自坐在樓道等待他,也是第一次學著像一個合格的家屬那樣,詢問醫生他的狀況。
大概第三次谘詢的時候,醫生才斷定,寧一宵強迫症的來源,大概率是受到童年經歷的影響。
很多時候他們谘詢完,蘇洄會牽著寧一宵的手,在醫院外的長椅上同他一起吃冰淇淋,告訴他自己小時候看病時遭遇的很多奇奇怪怪的事,有好笑的,也有溫馨的,討他的開心。
前提是他也處在正常期,或是被快樂的輕躁狂統治。
但有時候,在他被重抑鬱的浪潮吞沒時,會給寧一宵帶去更差的影響。這些蘇洄都很清楚,所以總想放棄。那感覺並不好受,像個可怕的輪回,躁狂時認為自己是全世界最棒的人,最配得上寧一宵,可一到鬱期,自信心打得粉碎,怎麽看都是個拖累,就這樣反覆循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