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一晚,你收留收留我吧。”蘇洄有些跪不穩,他頓了頓,抬起頭,“真的,我也不睡你的床,不擠你,就躺地上,不……我不用睡覺的。”
他的神情中帶著一絲亢奮,不明顯。
“你幫幫我,我今天無論如何也不想回……”蘇洄說著,忽然頓住,湊近了伸出手,在寧一宵臉前抓了一把。
寧一宵愣住,下意識握住他的手。
“有蟲子……”蘇洄小聲說。
寧一宵很確定,“沒有蟲子。”
蘇洄覺得自己沒看錯,忽地傾身,兩人之間只剩下十公分的距離。
“有吧,小飛蟲……”他盯著寧一宵的臉,眨了眨眼,突然伸手摸他的右眼,然後笑了,“不對不對,是你的痣。”
寧一宵被他弄得有些不知所措,便一下子捉住他兩隻手,攥緊了手腕,交疊在一起,像審犯人似的,“別亂動。”
“好吧……”蘇洄小聲嘀咕了幾句。
在這麽近的距離下,蘇洄張開嘴唇說話的時候,寧一宵忽然注意到他的舌尖。
那上面似乎有一顆粉色的藥片。
寧一宵揚了揚眉,“你在吃藥?”
“嗯?”蘇洄先是一愣,歪著頭思考了一會兒,又笑了,他正要擺手,才意識到手被捉住,於是隻搖頭,“不是的。”
他眼睛亮亮的,透著些許狡黠,仰著臉,張開嘴唇,吐出舌頭給寧一宵看,“藥片”就綴在粉色舌面,濕潤的舌尖輕蹭過齒列,微微動著,又卷了卷,露出舌釘的底部。
嘴角揚起,蘇洄用牙齒咬合住頂端,就像輕輕咬著一片藥那樣。
這樣的展示很曖昧,曖昧到明明很短暫,卻在寧一宵的眼中融化成慢鏡頭。
可怕的是,他的第一反應竟然是,這會是什麽觸感?
想伸手指進去試試。
這些跳出來的反應把寧一宵自己也嚇了一跳,理智立刻叫停。心跳得很快,但下一秒,意志力又試圖逼迫自己靜下來。
藥片的效力似乎真的在發作,苦澀蔓延開來。
對蘇洄而言,這可能什麽都不算。寧一宵想,或許他不止一次對別人展示過,又或許他現在酒精上頭,做什麽都自然而然。
和對方是誰沒有關系,只是他恰巧發現。
蘇洄笑著收回,並解釋說,“是舌釘。今天心情不太好,所以就戴上了。”
這話很沒有邏輯。
寧一宵微微出走的神思收回些許,看向他,竟也提出一個沒有邏輯的問題,“有效嗎?”
蘇洄對他的回應感到非常新奇,這是第一次有人可以排除所有他不喜歡的答案,拋出這種反饋。
他這麽奇怪的人,竟然也可以和另一個人產生共頻。
“嗯……”蘇洄輕聲細語,語氣和內容截然相反,“本來只是想小小地氣一氣別人。如果我戴這個被發現,他們會很頭疼的,我不想像個擺設一樣被放在那裡讓大家看,我是個人,又不是玩具。可惜那些大人只在乎社交,還沒來得及看到……”
“不過,第一個發現的人是你,心情突然又變得很好了。”
說話間,他舌尖上的“藥丸”時隱時現。
一顆永遠都不會融化的藥丸。
蘇洄看向寧一宵,笑容純真,“這算不算特別有效?”
作者有話要說:
好澀
某人上來就想象插手指是真的有點s了……
第13章 P.懸而不決
寧一宵始終認為自己心如頑石,活到現在隻為向上爬,絕不會為任何事任何人所動搖。
他與人交際大多出於功利,會考量對方是否能幫助到他,是否可以為他的下一步計劃做出一些貢獻。他會在每一個人靠近時下判斷,做考察,能不能做朋友,取決於是否有助益,譬如所有教過他的老師,比如有論文發表頗多的同學,又比如有內推資源的學長。
寧一宵非常清楚,自己是個庸俗、冷漠的人。
但是。
當寧一宵的腦子裡出現“但是”這個詞,這一瞬間,他不斷地提醒自己,他與蘇洄是兩個世界的人。
他們之間的差距,就像是懸在天空的太陽,無論如何躲避,也永遠都存在,無法抹去。
明明蘇洄是很值得利用的類型,家世顯赫,有錢有權。在寧一宵庸俗的價值評判裡,當屬非常有用的類型。
但他卻本能地畏懼靠近,不想判斷,不願考察。
他是如此現實的人,卻根本不想知道蘇洄的外公究竟是什麽級別的領導,不想了解他家的資產究竟多少,哪怕知道了也並不會讓他動心。
寧一宵甚至不想弄清楚蘇洄究竟為什麽願意靠近他,下一步又有多近。
他好像站在一個美麗的漩渦前,很明白,再進一步可能就無法脫身。
“算嗎?”寧一宵後退了,笑了笑,“可能戴上這個就會讓你心情好起來,被誰發現都不重要。”
一向圓滑的他,很突兀地回到了上一個話題,“我有強迫症,不太習慣和別人一起睡覺,不好意思,我還是送你回家吧。”
這樣的話已經足夠直接,沒想到蘇洄竟笑了,“可是在自習室的時候,也是只有你和我,你那個時候睡得很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