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病房裡幾乎沒說話,很安靜地將花束放進花瓶裡,稍作整理。
外婆看著兩人,心裡也很安慰,她對寧一宵說了很多感謝的話,寧一宵也只是笑笑,讓她好好養身體。
護工告訴他們外婆現在免疫力低下,他們不宜在這裡待太久,怕會引發一些並發症,蘇洄沒辦法,只能不舍離開。
回到公寓,雪糕激動地撲過來,纏著蘇洄玩玩具,蘇洄脫了大衣便充當起給他丟飛盤的工具人,陪他消耗精力。
不過他早早地便累了,靠在沙發上,看寧一宵搬來一個矮凳,站上去掛吊飾。
蘇洄偷偷多盯了一會兒他的背影,發現他的腿還真是長。
沒來由地,蘇洄的腦中閃過一些昨晚的片段,面頰燒燙。
但他也忽然想到,昨晚自己也想解開他褲子的扣子,但卻被寧一宵阻止了,連衣服都沒有脫。
不想和他做嗎?但看他早上的反應,似乎又不是如此。
他的態度……看上去並不介意,甚至是允許自己成為可以上床的那種“朋友”。
可寧一宵又實在談不上對性方面有什麽過分需求的人,畢竟六年來可以完全不談戀愛。
實在摸不透寧一宵的心理,但蘇洄是很敏感的人,任何一點點異樣都會令他發散,只是這些都很矛盾,他暫時想不出一個合理的理由。
“這樣是正的嗎?”站在凳子上的寧一宵忽然回頭,詢問蘇洄。
蘇洄回過神,“嗯?正的。”
寧一宵點點頭,結束裝飾工作,從椅子上下來。
蘇洄又發現,他下來的動作有些僵硬,扶著左邊的膝蓋。
“你不舒服嗎?”他不由得詢問。
寧一宵平直地看了他一眼,搖頭,“沒有。”
他的眼神很堅定,充滿信服力,令蘇洄不得不相信他所說的話,懷疑起自己的敏感多疑。
但蘇洄沒辦法,他很難不對寧一宵敏感,這就像是六年前的舊疾,時至今日依舊會在某個很平凡的時刻隱隱作痛。
寧一宵手機響了,臨時又有了工作要處理,他一邊接通電話一邊上了樓。回到辦公的房間,寧一宵還是很留戀與蘇洄待在一個空間的時光,那很令他安心,於是他一邊開視頻會議,一邊打開了客廳的監控。
監控視頻是沒有聲音的,但樓下傳來了音樂聲,節奏輕快靈動的另類搖滾。畫面裡,蘇洄自己一個人在客廳拖地,拖著拖著搖頭晃腦起來,甚至跟著唱了歌,拿拖把的一頭當話筒,還把雪糕的玩具們擺在沙發上,一個一個,好像是把它們安排成觀眾。
果然是只有躁期才會出現的蘇洄。
寧一宵忍不住笑了一聲。
“Shaw?”視頻會議那頭的人有些堂皇,“是我剛剛說的有什麽問題嗎?”
寧一宵搖頭,“沒有,我覺得挺好的。”
卡爾佔據著畫面另一個小格,他記錄著會議內容,又複述一遍,“所以現在的策劃方案是打造個人品牌,以路演為主,輔以一些采訪和雜志,是嗎?”
營銷部經理點頭,“對,目前還有一些電視台提出合作意向,想讓Shaw出面拍攝一些紀錄片,內容大概就是公司從起步到目前的一個發展過程。”
寧一宵開口,“這個先放一放,等春季新品發布會之後再考慮。”
“好的,那我先回復他們。新品發布會之前會有幾個大學的路演,資料我已經發到你郵箱了,Shaw,你確認一下時間安排上有沒有問題。”
卡爾檢查了一下時間表,“感覺之後幾個月會很忙了。”
“是啊,因為現在要樹立創始人形象,為上市而造勢,曝光量會大幅上升,Shaw,你要做好成為名人的準備了。”
這個玩笑並沒能讓寧一宵笑出來,但他也處之泰然,“只要是對公司發展有好處,我都沒意見。”
過去他很排斥出鏡,一方面是出於天生厭惡社交的性格,另一方面他也害怕自己真的成為家喻戶曉的知名人士,這樣一來,就真的沒辦法為蘇洄的不聞不問找任何借口了。
但現在不一樣,蘇洄就在他身邊,寧一宵不需要再自欺欺人。
哪怕他們的重逢並非盡人事,但意外也算是一種天命。
結束了會議,寧一宵打開郵箱處理滯留的郵件,一一回復完,進入公司的服務器,為他的“0號產品”調試代碼,新錄好的錄音已經整理進數據庫,特征訓練也已經完成。
發了一會兒呆,他切換了好久沒上的匿名郵箱帳號,發現蘇洄也沒有主動聯系他,不免有些失望。
但這個失望並沒有持續太久,因為寧一宵意識到,假如蘇洄真的對“Sean”展示出不一般的熱情,或許他心裡會更不舒服。
想了想,寧一宵發去一個很官方的祝福。
[Sean:春節快樂,祝你新的一年一切順利。]
他沒想到蘇洄的回復來得這麽快,看了一眼監控,蘇洄把電腦拿到了餐廳,正坐在餐桌上打字。
[Eddy:謝謝你!也祝你新春快樂!你也過春節嗎?還是因為看到我是華裔所以單純祝福我啊,總之希望你一切都好,事事如意!]
光是看郵件,就知道蘇洄現在心情不錯。
避免引起他的懷疑,寧一宵經驗十足地撒了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