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洄絮絮叨叨說了許多近況,沒頭沒尾,也想不出什麽結束語,隻好說,“你放心吧,我會好好治病,好好生活的。我現在很好,很自由。”
驅車離開陵園,前往機場的路上,蘇洄忽然接到一通電話,對方聲稱是季亞楠委托的律師,約蘇洄見面,他們隻好改變路程赴約。
對方約的地方私密性很好,見面後,蘇洄態度友好地打了招呼,“你好,請問貴姓?”
“免貴姓陳,我是您母親的委托律師。”
陳律師看上去雷厲風行,直接拿出文件,遞給蘇洄,“這是您母親季亞楠女士在生前簽署的遺囑。您可以看一下,大概內容就是她為您留了一筆信托金和幾處國內外的不動產。由於您的健康問題,比較特殊,所以她設置的遺囑條件裡特別要求了監護人這一點,明確提及當您的監護人只剩下你的外祖母或者沒有監護人的情況下,遺囑才能生效,現在您已經滿足了這些條件。”
蘇洄一一翻閱了文件,抬頭與寧一宵對視了一眼。
寧一宵則詢問,“這份遺囑是什麽時候簽的?”
“五年前,更具體一點說,是季女士離世三個月前。”
陳律師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其實,當時季女士想把您從國外接回來,意願非常強烈,為此她和她當時的丈夫發生過多次爭吵,但因為很多原因,她沒有實施成功。但因為那幾次爭吵,她也想要為你的未來多加一重保障,於是對自己的財產進行了新的分配。”
寧一宵皺了皺眉。
財產劃分或許才是季亞楠真正的催命符。
蘇洄的視線有些模糊,他低下頭,看著媽媽拚命為他留下的所有,說不出一句話。
直到這一刻,他才明白,原來自己不是沒人要的孩子,也有人為他盡力爭取過。盡管一切都沒能來得及,媽媽到最後還是惦念著他的未來,勞心勞力為他籌謀。他幾乎能想象到媽媽立下這份遺囑時苦苦思考了多久,為了一個條件斟酌修改了多久,這些都是她從未說出口的愛護。
“謝謝你,陳律師。”
“不客氣,這都是我應該做的。”
漫長的飛行裡,蘇洄做了長長的一個夢,很接近真實,夢裡的父親並沒有離開人世,他和媽媽很相愛地生活,也獲得了外公的認可,而夢裡的自己也沒有患病,是一個普通的孩子,不必常年在精神科來來往往,那些生活裡雞毛蒜皮的細節就像切實發生過一樣,瑣碎又平凡。
而他也在一個最平凡的日子遇到了寧一宵,不是他企圖自殺前停留的咖啡廳,也不是遲到後的影音室,只是在學校的圖書館裡,他們落座於彼此對面,停留了片刻的目光。
直到睜開眼,落地紐約,蘇洄也還是分不清夢境與現實,一切似乎都被他內心的渴望霧化了邊界。
機場的燈光模糊著接機口每一個人的身影,他仿佛看到了媽媽,也看到了自己一度討厭的外公,但下一秒,他們又都變成陌生的身影,消失於人海。
只有寧一宵握住他的那隻手是真實的。
“我們回家吧。”
令他意外的是,走出出口,卻聽到有人叫他的名字,循聲望去,是穿著一如既往醒目的景明,不僅有他,還有貝拉和克洛伊,他們難得集齊,一大早來到機場。
蘇洄眼中滿是錯愕,“你們……”
“我們來接你們呀!”貝拉滿臉熱情的笑容,一把抓住蘇洄的手臂,晃了晃,“怎麽樣?是不是很驚喜?”
“你們這段時間肯定累死了,夠折騰人的。”景明一把攬住寧一宵的肩,“走,哥們兒帶你倆去消遣消遣,找點樂子。”
克洛伊表示懷疑,“你確定他們還有精力消遣?”
“那不然我們找個什麽溫泉會所吧?怎麽樣,這總夠放松了吧。”
“你可別出餿主意了,怎麽不說去滑雪啊?”
“這都幾月份了還滑雪,冬天咱們組個局一起去!”
聽著他們吵吵鬧鬧的聲音,蘇洄忽然間感覺自己僵硬多日的身體被注入了一絲活氣,終於不那麽冷冰冰了。他抬頭看向寧一宵,而寧一宵偏巧也看向他,兩人相視一笑。
“你們好吵。”寧一宵故意說。
景明嘖了一聲,“哎你怎麽說話呢,我們這麽貼心!”
蘇洄也笑了,但很快,他聽到寧一宵手機的鈴聲,於是拉了拉他的手,“你電話響了。”
寧一宵點頭,看到是陌生號碼,但還是接通了,“你好。”
“我是馮程。”
聽到馮程的聲音,寧一宵松懈了一些,“怎麽樣?是還有什麽需要我幫忙的嗎?”
“我……還有一個很小的請求。”
“你說。”
誰知馮程又開始結巴起來,“我、我想見蘇洄一面……可以嗎?”
作者有話要說:
這個劇情其實前面伏筆埋了很長很久,然後我昨天看評論發現大家都猜到了hhh,大家真的很聰明,非常厲害,我也很喜歡看大家猜劇情。因為不想打亂節奏,寫得太慢太碎閱讀體驗會很差,所以二更了,最後關誠的結局其實是不能算解氣,我也知道,但是我們現在是法治社會,像這樣的人渣最後的歸途就是法律的判決,是正道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