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爾的語氣比平常多了一些活力,“沒有,不忙,昨晚熬了個大夜把上市的準備材料都提交了,今天Shaw給我們都放了假,怎麽了?有什麽事嗎?”
蘇洄思考了一下,“就是關於我外婆在醫院的費用,是這樣的,我最近有了一筆還不錯的收入,想先還一部分,你是Shaw的助理,應該知道他的帳戶吧。”
卡爾忽然猶豫起來,“啊這個嗎?我得先問問他,不然這樣擅自打過去,他可能要怪我。”
“也是。”蘇洄想了想,“還有就是,像現在我住的那棟公寓,租金大概是多少啊,我已經住了兩個月了,想付一點房費,不然太不好意思了。”
“嗯,我明白,我一會兒幫你打聽打聽。”
“謝謝你,那你就好好休息吧。”
蘇洄正要掛斷,卡爾忽然又開了口。
“對了Eddy,你最近有沒有聽到Shaw說什麽關於約會的事啊?”
蘇洄就像踩了雷線一樣,渾身僵了一下。
“約會?”
“你也不知道嗎?我以為他會告訴你的。”
卡爾歎了口氣,轉念一想,他們的關系還沒完全修複,不知情也很正常,但他目前正缺個可以傾訴八卦的人,不然快憋死了。
蘇洄就是個好的傾訴對象,畢竟他性格溫和又不多嘴,也肯定不會將這些告訴寧一宵。
“就是……上個月Shaw不是在幾個路演行程裡安插了一個采訪嗎?但原本是雜志社派人來公司備采的,可是Shaw不知道抽什麽風,非要自己跑到洛杉磯。”
蘇洄愣了愣。
原來是寧一宵自己要去洛杉磯的。
“不是雜志社的安排嗎?”
“不是啊,是Shaw主動的,本來我想不明白他怎麽突然這樣。不過最近這兩周,一直都有人給他送花,每天不重樣,後來人也過來了,開著跑車在樓下等他,我才知道原來那是朱利安·福特,一切都合理了。”
“為什麽合理了?”蘇洄不明白。
“因為那間雜志社就是朱利安家的啊,他媽媽是總編。”
蘇洄的反應忽然間變得很遲鈍。
但卡爾沒有意識到,“後來我打聽了一下,才知道原來朱利安在S大念本科的時候就在追求Shaw,這都過去好幾年了,他們倆該不會兜兜轉轉走到一起了吧。”
蘇洄陷入沉默。
胸口有些悶痛,好像被鈍物砸中,喘不上氣。
“Eddy?”
“我不知道,可能吧。”他看到造型師走過來,就像抓住一根救命稻草,“卡爾,我要工作了,先掛了。”
造型師檢查完褪色情況,在鏡子裡看了看他的臉,“Eddy,你臉色怎麽這麽差?”
蘇洄搖頭,“沒事。”
他只是有些迷茫。
所以寧一宵是為了朱利安才去的洛杉磯嗎?那為什麽要去藝術館找他呢?為什麽要為他慶祝生日?
還是說,寧一宵是第二天早上把自己送到機場之後,才去和朱利安見面的。
無論哪一種可能,蘇洄都感到難過。
他潛意識裡認為寧一宵不是那種有了新歡還放不下舊愛的人,但又沒辦法冷靜下來捋順這一切。
的確,那一晚寧一宵並不打算做任何逾矩的事,全部都是他主動的,是他自己喝醉了跑去敲他的門,求著和他上床。
所以他才不願意做到最後嗎?
蘇洄覺得自己簡直糟糕透頂,各種意義上都是。
“好了Eddy,這種程度差不多就Ok了,坐了快六個小時,辛苦你了,我給你吹一下造型就好了。”
蘇洄什麽都感覺不到,只是在腦中不斷出現那個從未見過的朱利安,出現他和寧一宵約會的樣子,智齒便越發痛了。
結束了所有造型,他穿著一件單薄的襯衣走出來,貝拉看到眼前一亮。
“這也太好看了吧!”她甚至直接鼓起掌來,也給造型師豎了大拇指,“完全就是我心中想的那樣,太美了。”
這些讚美蘇洄一概聽不見,只聽到他說雜志時尚版的人也要過來,可能需要熬夜拍攝。
“好,都可以。”
貝拉察覺出問題,詢問他,“怎麽了?是不是坐太久了不舒服?”
“我出去買包煙。”蘇洄不想提,語氣很淡,“煙癮犯了。”
貝拉也拿上外套,“樓下隔壁就有一家便利店,我陪你去吧。”
“不用了,我很快回來。”
蘇洄從衣架上取了自己穿來的白色大衣,搭在肩上,就這樣離開二樓。
旋轉樓梯令他眩暈,但沒辦法驅散腦中的幻覺,蘇洄很想退縮。
明明那一晚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說好了如果真的出現那個人,他要第一時間抽身。
可現在那個人出現了,他卻隻覺得痛。
悶頭下到一樓,他垂著頭徑直朝玻璃大門走去,卻迎面撞上同一時間進門的人。
蘇洄下意識脫口而出一句sorry,沒心情抬頭。
但那人卻握住他的手臂。
光是這一握,蘇洄便意識到他撞到了誰,可理智卻無法相信,於是不可置信地抬眼。
寧一宵也愣了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