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他還喜歡你嗎?”外婆一句比一句直接。
蘇洄被問懵了,但下意識否認了,“怎麽會?”
“不喜歡你的話,為什麽幫我們呢?”外婆不理解。
蘇洄頓了頓,將手裡的蛋糕放回桌上,他沒辦法去想象這種可能性,這樣的小概率事件,不太會發生在自己身上。
他甚至有點逃避,“他就是很好的人啊,很善良,幫我們難道就一定有所圖嗎?再說了,大家都在國外,算是相互照應吧。”
蘇洄笑了笑,對外婆說:“如果換做是他遇到需要幫助的事,我們也會幫他的,不是嗎?”
外婆似乎也覺得有道理,點了點頭,然後十分感慨地歎了口氣,“小寧是個好孩子。”
蘇洄有些走神,也輕聲附和,“對啊,是特別好的人。”
他已經不再是過去那個蘇洄,不會自信地認為喜歡的人一定會愛上自己,想要的必須要得到。
隨著年歲的增長,他越來越清楚,自己不是適合建立親密關系的那類人,不夠穩定,帶來的傷害遠多於安慰。
生活都已經那麽辛苦了,誰會想要每天和一個精神病人相處,對他小心呵護,察言觀色呢?
多累啊。
回去的路上,他無端有些低落,於是獨自在路邊的長椅上坐下,點燃了一支煙,又目睹一對夫妻吵架,他們說的是西語,蘇洄聽不太懂,只是依稀從哭泣的妻子身上看到了自己神經質的一面。
他消極地想,如果當初和寧一宵在一起,可能也會這樣,發生爭吵,誰也不退讓。
只是因為他們當初的愛情短到連摩擦和褪色都不曾經歷,所以顯得格外美好,一旦那段關系的壽命真的延長,誰知道會不會是更難堪、更不體面的收場。
果然還是友誼更長久,也更牢固。
接下來的一兩天,蘇洄試著構思一些新的概念,想要做出一件合時宜的生日禮物,符合現在寧一宵的品味。
但他沒什麽頭緒,也確實不夠了解現在的寧一宵。
蘇洄隻好把這一切歸結於在家靈感不足,於是決定回到學校去,在工作室裡關門創作。
時隔多日,他回歸校園,感到輕松。至少他不用像上次那樣,如同一個真正的落魄藝術家那樣沿街向好心人乞討。
純藝術樓的電梯裡他遇到了懷特教授,對方相當關心他,給他發過不少郵件。
“最近是鬱期?”懷特教授問。
“嗯,現在好了一點,可能快要恢復了。”蘇洄回答。
懷特教授點點頭,“正好,萊恩他們的比賽就在下周,最近在做最後的調整,你如果狀態不錯,也一起去看看吧。”
蘇洄想了想,同意了,畢竟這次比賽的前中期都是他帶著,也付出了很多心血。
他剛跟著懷特教授進去學生的工作間,就聽見萊恩充滿活力的聲音,大喊著“這個想法好酷!”之類的話。
“什麽想法?”懷特教授帶著笑意走進去。
萊恩一回頭,看到了跟在教授身後的蘇洄,於是非常熱情地跑過來,簡短地和教授打過招呼後,立刻來到蘇洄身邊,“Eddy,你好了嗎?可以來上班了?”
教授頗有些無奈,“果然還是Eddy最受歡迎。”
大家也都跟著起哄,大笑。
蘇洄努力表現出開心的樣子,和他們一起投入到收尾工作中。一整個下午他都在幫著檢查作品的最後組建,很忙碌,連喝水的工夫都沒有,手機也撂在一邊。
下午六點,萊恩感覺到了晚餐時間,招呼大家一起吃飯,在穿外套的時候,看到一旁小桌子上的手機始終在震動,看到上面的中文備注,想到或許是蘇洄的手機,於是喊了他幾聲。
可蘇洄正在幫一個女生敲定燈光方案,很投入,沒聽見他的聲音。
於是萊恩想了想,接通並很快地給出答覆,“你好,Eddy現在不在,你可以等一下再打給他。”
電話那頭靜了靜,萊恩還以為是信號不好,“聽得到嗎?”
“他現在在學校?”
那頭的聲音很沉,不知為何,給了萊恩一種不太友善的錯覺。
“對,不過我們很快就會去吃飯了,有什麽事嗎?我可以幫你轉告給他。”
“不用了。”
電話忽然就掛斷了。
萊恩有些莫名,愣了半晌,把手機放回原處。
怎麽有點可怕?
結束工作之後,蘇洄也朝他們走來。萊恩將剛剛的那通電話轉告給他,看到蘇洄拿起手機,查看了通話記錄,然後很快露出懊悔的表情。
他回撥過去,但對方並沒有接。
“是誰啊?”萊恩有些好奇,把外套拉鏈拉到最頂端,又拉下來,反反覆複,“脾氣好像很差。”
蘇洄支支吾吾,“你不認識的人。”
“我知道啊,所以才問你嘛。”萊恩顯然對這個回答不太滿意,並且隱約感覺到什麽。
“不會是你喜歡的人吧?”
蘇洄愣了愣。
他不知道為什麽身邊的人一個兩個都這樣,很是無奈。
“不是……”
萊恩卻因為這個答案很開心,“那就好!我們一起去吃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