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猜想都是合理的,也完全可以串聯起來。
蘇洄點頭,“他可能也真的以為你什麽都不知情,畢竟試探了那麽多次。”
寧一宵冷笑了一聲。
想必現在的他怎麽都想不到,自己不僅知道了,而且一直想扳倒他。
“這件事目前沒有人知道。”他対蘇洄囑咐,“你也當做今天的事都沒有發生,我要順著這條線深挖下去才能拿到最有利的線索。”
蘇洄當然明白。
只是當真相一點點被揭開時,那種戰栗感卻難以消除,反而愈發令他覺得可怖。
季泰履認為同他有血親的外孫是精神病人,不可靠,認為自己的親女兒只是個女人,同樣不堪托付。
而他所信任的接班人,卻是個人面獸心的惡魔。
多可笑啊。
蘇洄晚上做了噩夢,夢見了許多自己已經忘掉的事,想到自己第一次見徐治時他的笑臉,反胃得幾乎要吐出來。
吃碳酸鋰片時,他的副作用也比之前大許多,坐寧一宵的車去學校時,整個人都很昏沉,但他還是用之前心理醫生教給他的方法,強迫自己集中精力工作。
寧一宵將自己新獲得的線索告知了查爾斯,他們的效率很高,通過那位在國內接應的律師,試圖去找當年的檔案,但並沒有發現與關誠或徐治有關的死亡檔案。
他們推測,因為關誠的社會關系幾近空白,沒有親人,也沒有其他朋友,所以他哪怕是“消失”在這個世界上,也不會有人去派出所為他的失蹤而報案。
這是最有可能的猜想,但也為他們的調查增加了難度。如果關誠抓住這一點,殺害了真正的徐治,冒名頂替,那麽真正的徐治變成無人在意的關誠,茫茫人海,很難查找他最後的蹤跡。
“我查了,身份證的指紋采樣也是這十幾年才開始的,所以之前的徐治應該是沒有做相關的系統錄入,那麽這個身份關誠就可以坐得很牢,因為如果他當時真的頂替了,那麽所有的證件應該都重新辦理了,現在我們能查到的證件都是他本人的,包括指紋。而真正的那個徐治可能被他囚禁起來,或者直接死了,以關誠的身份死的。”
他們現在缺一個證明兩人不是同一個人的證據。
直到第二天,工作時蘇洄不小心被美工刀劃破手指,看著指尖的血,他忽然意識到什麽,立刻回去找到寧一宵。
“血型?”寧一宵問,“你知道徐治的血型嗎?”
“嗯。”蘇洄也是突然間想起的,“我媽有獻血的習慣,有一次我在,她還說徐治小氣,明明O型血用處最大,他卻不肯捐。這件事我印象深刻,他應該是O型血,但是不知道真正的徐治是什麽血型。”
寧一宵沉思片刻,打電話給查爾斯。
“醫院的出生證明這種東西太久遠了,不一定還能找到,而且這個太容易想到,以關誠的心思,估計也會回頭去銷毀。但是還有一個檔案,他應該會忽略,因為他根本沒參加過。”
“什麽?”
“高考前學校是會組織體檢的,當時的體檢應該很簡單,但再簡單也會查血。那個時候會有學生檔案留存,如果他們的血型不一致,就有一線機會證明參加高考的徐治,和後來的徐治不是同一個人。”
“対啊,這倒是一個突破口。”
盡管如此,寧一宵有些擔心,害怕対比結果是一致的,畢竟血型就那麽幾種,相同的概率也不小。
如果這條路也堵死,就更難查證了。
查爾斯立刻找人查到了真徐治的高中學校,當初管理檔案的人已經退休,他們花了一番功夫找到対方,終於從中找出那張陳舊的體檢報告檔案。
“Shaw,找到了,真正的徐治是AB型血。”
得知這個消息,寧一宵心中的一顆石頭落了地。
“現在報警嗎?”
“再等等。”
寧一宵並不想立刻將這些證據都提交出去,因為徐治如今身份地位大不相同,很是特殊,這些系統裡有多少他的人還不得而知,如果只是走這條路,怕是會遇阻。
此前他們收集到的貪汙受賄、洗錢等一系列罪證,總要有用武之地。
寧一宵暫且擱置了兩天,紐約園區的諸多事務都要處理,他分身乏術。
第三天,結束完一個商業會議,回到車裡,卡爾告訴他,“Shaw,剛剛有一個人找你,說他這裡有你想要的東西。”
寧一宵皺了皺眉,聯想到最近自己查徐治的事,直覺事情會有新的進展,但他也擔心自己的人會在調查中暴露蹤跡,留有防備。
“誰?”
“他沒有告訴我,只是給了這個號碼,說讓你上午十一點的時候,撥這個電話。”
寧一宵看了一眼,這看上去像是一串座機號碼。
公用電話?還是哪個報亭的電話。
距離十一點已經沒幾分鍾,寧一宵沒太猶豫,用卡爾的手機加虛擬號碼軟件撥通了他的電話。
很快対方就接通了,看上去是一直等著他的來電。
他沒有開口,等著対面說話。
“寧一宵,是嗎?”
対面那人一開口,寧一宵便覺得十分耳熟。
“是。”他沒有回答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