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住處白從羽無力的躺在沙發上,腦子裡回響的是小辛發給他的那首吉他曲子,縈繞不去。曾經清風明月變成了霧茫茫的一片,裡面到底藏著什麽白從羽完全看不清。
起來去畫室想畫畫,坐在畫布前面,半天也沒下筆。
這種狀態一直持續到朗訊宸跟他通視頻電話,看到朗訊宸的臉,他心裡的焦躁瞬間被撫平。東拉西扯半天始終沒提小辛的事,確認了再說。
掛了電話白從羽倒頭就睡,以為會睡不著結果只是做了半宿夢,他夢到了森林,他和朗訊宸去森林裡打獵。住在一個特別像蘑菇的房子裡,再也不離開了
早上起來洗漱的時候,他再次努力的從鏡子裡尋找和小辛相像的地方,依舊無果,如果是親兄弟會長的完全不像嗎?
按時去工作室,不出意外的那個女人又來了。
“他在哪家醫院?”白從羽冷淡的問道。
女人愣了一下,隨即明白過來趕緊說道:“在市第三醫院。”
“帶我去看看。”白從羽不由分說轉身就走,即使不想有瓜葛有些事也要眼見為實。
女人趕緊跟上去,表情裡透著不可思議,白從羽的轉變太過突然。
開了兩輛車,白從羽不可能跟她坐在一起。
到了醫院,他們進的是vip病房區,這裡環境好,人也少。
站在病房門口,白從羽猶豫了一下,女人已經推門進去了回頭看了白從羽一眼:“進來吧。”
白從羽深吸了一口氣走進病房,看見病床上坐著的人是憔悴不堪的小辛,臉色泛著灰白。不過半年多不見,人已經瘦的不成樣子,臉頰都凹陷了。
白從羽進去的時候他正半靠在床上看手機,抬頭看見白從羽進門,原本暗淡的眼睛充滿了難以置信:“白老師?!你……你怎麽會來這兒?”
白從羽冷凝的看著那張臉沉默以對,他心裡百味雜陳,卻唯獨沒有甜。至少這個女人說的話有一部分是真的,他的兒子是小辛,而小辛得了尿毒症。
“小辛,這……這是你哥。”女人尷尬的搓著手,介紹完猛的意識到問題,她看了看兩人,“你們認識?”
“什麽哥?”小辛沒有回答他媽的問題,一臉茫然的問道。
“就是你親哥,你不是知道你有個哥,在你出生之前。”女人緊張的別了下頭髮,看了白從羽一眼,旋即閃開了目光。
小辛反應了一下,看了看他媽,又看了看白從羽,還有坐在沙發上的他爸。
“等會兒,等會兒。”小辛皺了眉頭,眼神更加茫然,他腦子完全跟不上。
過了一會兒,他才說道:“媽,你跟我說我哥一歲多的時候病死了?”
他挺小的時候就知道自己有個哥,街坊四鄰時不時的會提起。他問過,他爸媽說是病死的。家裡沒有他哥生活過的痕跡,連照片都沒有,他很小的時候要過一次,因為當時的鄰居都說他沒有他哥長的好看。小小年紀自然是不舒服,回家吵著要他哥的照片,他媽哭的特別傷心,他還被他爸揍了一頓。
“那不是,那不是……”小辛媽接不下去,轉頭擦了擦溢出來的眼淚。
“爸,到底怎麽回事?”小辛繼續詢問,他現在沒什麽力氣。
“什麽怎麽回事,就是你看到的這麽回事,你哥還活著。”小辛爸粗聲大氣的說道。
小辛久久沒有說話,他看著白從羽幽深的眼眸有什麽東西憋在了胸口,這種發展是他萬萬沒料到的。兩人從相識之後為數不多的相處場面沒有哪一次是開心的,反而是被罵了一頓,他清醒了不少,兩人才有了對話的可能。
“搞錯了吧,白老師怎麽會是我哥,你們……”小心搖搖頭,疲憊的閉了下眼睛。
“沒有弄錯,沒有弄錯。”小辛媽努力的擺手,聲音哽咽,“肯定是他,網上說了他身上的燙傷其實是我不小心弄的,我,都是我的錯。”
“所以因為燙傷把孩子扔了的那對父母就是你們?!”小辛深感不可思議,白從羽的身世不是秘密,很多人都在為他鳴不平,原來那對被世人唾棄的父母就在他身邊。
一句話讓所有人都接不下去,沉默開始蔓延,這是他們之間躲不過去的坎兒。
過了許久,小辛虛弱的問他媽:“所以這些日子你天天不在,是去堵人了?”
原本他媽說是去各個醫院查詢一下腎源的情況,小辛還覺得奇怪,腎源是誰說查就查的嗎?
“是,我是去求你哥了,小辛。”他媽推了他一下,“你求求你哥,現在只有他能救你,他的腎能讓你活下來。”
聽見這句話,兩人同時一哆嗦。
小辛在白從羽的眼中看到了心酸和悲哀,白從羽從小辛的眼中看到了崩潰和無望。
“小辛這麽多年你去過你哥的墓地嗎?”白從羽很突然的問道,語氣十分平靜,人死了連墳墓都沒留下,這不是很奇怪嗎?
“沒有,從來都沒有,老家的規矩夭折的孩子不進祖墳,說是不吉利,我問過我爸媽,他們說把我哥葬在了給他看病的大城市裡,沒有帶回家。”
現在想起來很荒唐,大城市的墓地多貴啊,他們家根本買不起。
“你信?”
“信與不信我確實沒去祭拜過。”小辛並不是解釋,而是陳述,“十幾歲的時候我提過一次,也被糊弄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