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候楊聲只需繼續裝乖認慫,便可獲得男朋友無可奈何的寵溺眼神一枚。
運氣好的話,不定時掉落親親。
但其實他們心裡也都有數,這時候再怎麽搶著給對方花錢,那也不是憑著他們自己的經濟來源。
楊聲還好,楊聲至少有自力更生掙來的工資。
所以每當學習的空隙,楊聲總會不著邊際地想想高考以後的事情。
他本來就沒打算著高考以後再依賴家裡,那時候他都十八歲成年了。
現在把夏藏添加到原本的計劃裡,他心裡頭不安定。
倒也不是怕他倆的關系會惹出什麽么蛾子,他最主要的不安定在於,夏藏要跟他鎖死了,以後就不能過少爺生活了。
以夏藏那性格,就算有龐大的經濟來源支持,也就是來自阿姨那邊的,他也會說不要就不要,一門心思跟著楊聲頭埋黃土背朝天。
到時候白淨少爺被養糙,楊聲心裡舍不得。
我哥,我男朋友,就應該負責貌美如花,賺錢養家這種事兒我來就行。
為此,楊聲仿佛被打了劑強力雞血,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認真勤奮,考試後的懈怠期在他身上完全沒有體現。
這是楊聲的佔有欲,不徐不疾,如同荒原上細而密的雨,來於雲端墜入泥地,綿綿編織出一片芳草連了天。
“我感覺楊老師仿佛打開了什麽開關。”皓月若有所思地說。
“他一定是進化成超級亞塞人了。”薑延絮篤定不已地說。
不然,怎麽會學習效率這麽高?
小楊,你變了,你都不在課堂上打瞌睡了,爺青結。
說起來,由於這次統考他們仨都考得相對不錯,於是座位還是緊巴巴地挨在一起。
不過就是楊聲換到了過道邊,薑延絮換到了最裡側。
皓月猶如定海神針,不動如山。
小薑同學念叨完運動會後,又開始念叨元旦晚會。
吵得月姐一英漢詞典砸上桌:
“這個,在元旦晚會前,你給我背20頁。”
小薑同學畏畏縮縮地討價還價:“要不我還是在元旦晚會前,背200個高考必備單詞吧?”
“背300個。”月姐收回詞典,禁止討價還價,“話說元旦晚會,你又不表演節目,怎一天這麽激動呢?”
“月姐,你想想嘛,這元旦晚會,又叫做‘元旦歡送晚會’,意思就是咱們這高中生涯就隻這麽一次文藝晚會了。斷頭飯,可不得珍惜。”薑延絮蔫蔫巴巴地抱著腦袋,還沒從被詞典嚇到的余威中反應過來。
皓月五味陳雜地抿抿嘴,“你就不能挑點兒好話說嗎?什麽斷頭飯啊!”
“我跟楊老師學的。”薑延絮見敵不過,趕忙甩鍋。
皓月瞅一瞅旁邊如老僧入定的楊老師,再譴責地看一看小薑同學:“楊老師這麽努力,你心裡就不愧疚嗎?”
小薑同學沒心沒肺道:“不愧疚。”
“一,二,三。”夏藏在楊聲凝神的臉龐前打了個響指。
小倉鼠如夢方醒般嘟囔道:“哥,怎麽了?”
“一點了。”夏藏看著他,亂糟糟的發,困倦耷拉著的眼角,以及微乾翻出死皮的唇。
很疲憊,但眼睛是亮的。
“最後一道題,我過一遍。”楊聲打了個哈欠,目光重新回到卷面。
夏藏起身,將溫水壺裡最後一點水倒出來,杯子推到楊聲卷子的前方。
一抬手就能拿到。
他也不是很急,就坐到床沿翻閱他的理綜錯題集,心裡默默演算。
黑影遮住眼前光線時,他抬起頭,楊聲剛喝過水,唇瓣濕潤。
“我又違反合租規則了。”鑽進被窩裡,小倉鼠嘟嘟囔囔道,“抱歉啊,哥……”
夏藏照例把他圈懷裡暖手暖腳,太困了懷中人也不跟他鬧,沒一會兒乖巧地睡著了。
違不違反規定,夏藏現在也無所謂,睡早一點睡晚一點都一樣,反正怎麽都是睡眠不足。
而跟著男朋友好好學習,本就是件很有意義的事情。
他隱隱猜想楊聲最近被打的這劑雞血是跟自己有關。
好吧,楊聲現在很多行為都似乎跟自己脫不了乾系。
例如他怎麽那麽會撒嬌,動不動就哥哥長哥哥短,把哥哥撩臉紅了他又不管。
再例如他怎麽那麽可愛,揉眼咬嘴唇小動作多得不行。
夏藏:別問,問就是戀愛腦。
總而言之,一個戀愛筆記本兒是不夠他發揮了。
他想他要真有那麽點兒文學細胞,得給楊聲寫個幾百萬字的人生小傳。
他會在小傳裡刻意隱去自己的姓名,但小傳裡處處都是他的影子。
這是夏藏的佔有欲,於深海之域的暗流湧動,而表面卻是一望無際的風平浪靜,一望無際的廣闊。
那時候少年們只顧相愛,會在夜風中手拉手奔跑,光影搖曳婆娑,他們的書包裝滿玻璃的糖果,叮叮當當。
其實也不是很會算清楚金錢的帳,懵懵懂懂保持著最單純的執念,攢錢,用不完的每一塊錢都攢起來,像小時候裝進小豬存錢罐的硬幣,等到未來某一天再打開寶箱。
知道成績很重要,知道存款很重要,知道瑣碎糟心的生活很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