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那次是陪著她去參加,別人的婚禮。”
那通電話老薑絮絮叨叨了許多,有許多是楊聲不甚了解的事情。
沒辦法,他們這些年隔著千山萬水,縱使情誼未斷,但也不可能做到對各自事事明了清楚。
楊聲歎息這世間感情最為捉摸不透,也最為讓人無可奈何。
好在他和夏藏並未這般辛苦地波折過,倒是佔了天大的幸運。
後來楊聲和夏藏專門請了假,飛去了西渝參加老友們的婚禮。
雙方的父母都對新郎新感到滿意,畢竟似乎是自他們高中那會兒起,兩家就有了聯系。
皓月自小被父親獨自撫養長大,薑媽媽一直都很心疼她,在她和延絮還沒成時,就將她認作乾女兒來對待;延絮則是向來不缺愛的孩子,開朗包容且善解人意,讓邱叔叔那防男生如防火防盜般的小心謹慎,慢慢得以開解。
婚禮當天,邱叔叔還在病著,坐輪椅沒法領著皓月入場。
延絮和皓月就提議讓楊聲代為兄長,履行邱叔叔的義務。
楊聲怎麽都推辭不過,夏藏也在一邊鼓動,便隻好順水推舟地同意了。
“也算是了卻他一樁心事了吧。”候場時,皓月遙望著主桌那邊,她父親的方向。
所以薑延絮說她最為理智不過,也頗有道理。
對此楊聲只有無奈歎息,喚了聲:“月亮啊。”
但這局旁觀者不可開解,何況他又是以友人身份,左右都為難著。
不想皓月蹉跎婚姻,也不願延絮癡心錯付。
最後還是得當著眾賓客,滿懷祝福地將新娘送入場中,以女方家屬的身份說了好些祝福話,話音落於:“白頭偕老,長長久久。”
延絮是真心意的歡喜,但當與皓月的手交握時又收斂,隻低低地道了聲:“阿月,你還是抓我胳膊吧。”
是習慣於這樣的距離。
皓月到底是個軟心腸的,扣住那手便也沒放,與延絮並肩立著,聽司儀不徐不疾地朗誦著婚禮誓詞。
楊聲站於台側,目光越過花廊與紅毯,可算與陪新郎新娘父母坐主桌的夏藏對上了視線。
因著他近日來的憂心忡忡,夏藏對婚禮的興致也不算高,看一看台上的情況,便詢問式地看向他。
楊聲輕輕地搖了頭。
婚禮結束後,夫夫倆算是滿載而歸;新郎新娘的父母親們知曉了些許他們二人的關系,分別時薑媽媽作為代表也給他們送去了長輩式的祝福。
薑延絮在一旁插嘴說:“媽,他倆在一起快十五年了。”
“哦。”薑媽媽驚訝,“那可真好啊。”
這不說還沒察覺,原來已經過去那麽長久的歲月,成為旁人口中稱讚的“真好”。
回程路上,相倚靠著小憩,夏藏問楊聲:“你覺得他們倆能走到最後嗎?”
楊聲閉著眼,回答說:“這要看月亮走不走得出來。”
婚禮前和皓月掛斷通話後,楊聲收到了她拍的便簽照片,立馬明白過來好友是想要筆聊。
通訊發展以及距離遙遠,他們已經很多年沒有如在課堂那般幼稚地傳過便簽了。
皓月的便簽給楊聲簡單地講了個簡單的故事,說她年少那會兒認識了個特別的人物。
“當時對結婚沒什麽概念,可想一想結婚對象如果是她的話,倒也是件值得讓人期待的事情。”
“她比我年長幾歲,我上高中,她就已經去到外地讀大學了。我在那時候跟她說了喜歡,然後她也回復了我喜歡。但喜歡的含義太多了,她的語氣神態讓我瞬間知道,我們說的不是同一個。但卻也慶幸著,寫出來依舊還是喜歡。”
“這些年我也一直在反思,照理說我應該要把她放下了,得去重新喜歡什麽人,男生也好女生也好。可遇到什麽人,我都不會再覺得跟ta結婚是件很不錯的事情。”
楊聲一筆一劃,用他這幾年練得稍稍工整的字跡,盡量輕描淡寫著:“可是這樣對延絮不公平。”
“是,一切都怪我草率了。”皓月回復道,文字看不出悲喜。
“月亮,”楊聲寫道,“你有沒有想過,你對那位姐姐眷戀是出於對你母親情感的投射?”
“你也說你那時對結婚沒什麽概念,所以我猜測一下,你那時的概念是兩個人結婚就可以一起生活,你覺得跟她一起生活是件不錯的事情。”
好半晌,皓月沒有回復,楊聲放下筆擠到夏藏的懶人沙發上,抓著他胳膊讓他再講一遍弗洛伊德。
下了飛機後,楊聲收到皓月發來的“一路順風”。
以及一句“我會認真考慮的”。
但過了這兩年,這對夫婦的婚姻依舊安然無恙。
為了歡迎他們倆的到來,夏藏親自下廚做了一大桌子好菜,結果人皓月就懟著糖醋排骨、西紅柿炒蛋吃。
大廚表示他的拿手好菜不是這兩道,看一看清蒸魚和糯米丸子啊喂。
楊聲挑了隻丸子一口吞,再給大廚添了杓湯下下火,悠哉遊哉地提醒給皓月殷勤夾菜的老薑說:“待會兒下午沒事,我帶你倆去醫院逛逛吧。”
惹得一桌子人都奇怪地望著他,夏藏第一個反應過來,但抓著楊聲胳膊“哦”了半天,沒“哦”出個所以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