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很小的時候就通過看書和實踐經驗知道:睡眠不好會影響智商和情緒,還可能長不高。
後來……後來,在那兩年裡,想路少延想得受不了,快克制不住自己、滿腦子想著馬上去那個小鎮把路少延抓起來囚禁在自己身邊的時候,他會把自己關在衣櫃裡,用路少延的衣服把自己埋起來,蜷縮成一團,緊緊地攥著拳。
有時候,這樣都不行,就吃安眠藥。
會不會在缺氧的衣櫃裡睡到再也醒不過來,他想過這個問題,結論是無所謂。
也許,他死了,路少延就會回來了。
然後,路少延會後悔的吧。
路少延會在他的葬禮上痛哭流涕,可這不能解決問題,他還是死的,他永遠地死了,換取路少延永遠的追悔莫及。
路少延會在以後的幾十年裡都只能想著他,想到他就心痛得不能呼吸。
也許路少延會嘗試著和別人開始,但死去的他會永遠地像一根毒刺扎在路少延的心臟上,讓路少延不得好過。
那個時候,他是恨路少延的,比恨任何人都恨路少延。
但是,有一次,他就要克制不住自己、想把整瓶安眠藥都吃掉的時候,他還是掙扎著從衣櫃裡爬了出來。
那個時候,他的軀體已經有些僵化了,出來得很艱難,渾身無力,手在顫抖,甚至視線無法聚焦。
他真的就是在地上爬到了床邊,好不容易才摸索到床頭櫃上的手機,猶豫了不知道幾秒的時間,最終打給了自殺乾預熱線。
乾預專員在手機那邊很熱心地說著話,他聽不太清,但那不重要。是位女士,聲音和路少延的一點都不相似,也沒關系。
只是這樣就可以了。
他可以自動把聲音轉換成路少延的。
雖然,路少延要了他又拋棄了他,但是,他還是比任何人都愛路少延。
他不想路少延在以後的幾十年裡為他的死而痛苦。
他不想路少延想到他就哭,眼睛會哭壞的,路少延的眼睛那麽好看,他想不到可以用什麽來形容,世間萬物都沒有這雙眼睛好看。
……
路少延輕輕地、一下又一下地拍著孟嘯春的背,像哄幼兒睡覺那樣。
孟嘯春的靈魂得到了安寧,有了歸處。漸漸地,就這麽靠在路少延的懷裡睡著了。
路少延拍著拍著,自己也困了,手上的動作放緩,漸漸地有一下沒一下……直到手搭在孟嘯春的背上,不再拍。他也睡著了。
……
路少延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他一覺醒來,輕輕地歎了聲氣。沒什麽特別的情感因素,就是睡醒後身體本能地歎了一口氣。
但孟嘯春立刻問:“想出去了?”
“啊?你也醒了啊?沒,我剛醒。”路少延說,“你想待就繼續待著吧……幾點了?我們睡了多久啊?”
“不知道。”孟嘯春說,“我待夠了,出去吧。”
“真待夠了?”路少延問。
“嗯。”
路少延在上面,他轉過頭去,打著呵欠,把靠近上身這邊的門推開,衣帽間裡明亮的燈光照了進來。
他先爬了出去,站起身,活動了一下筋骨,然後彎腰朝還在裡面的孟嘯春伸手:“我拉你啊。”
孟嘯春微微仰著臉看他。
路少延在光明中衝他粲然地笑著:“幹嘛?舍不得出來啊?”
見孟嘯春還是不動、只是看著自己,路少延等了幾秒就懶得等了,直接抓住他的胳膊,把他往外拽。
孟嘯春順著這股力出來了,站起身,回頭,垂眸,看了看剛剛待的那塊狹小的地方。
忽然,路少延的手越過他身邊,果斷地把衣櫥門關上了。砰的一聲,那塊地方就從孟嘯春的眼前“消失了”。
他轉回頭來,擁抱住了路少延。
“路少延……”
“嗯?”
“你要健康。”
在路少延以為孟嘯春要說情話的時候,這家夥來了這麽一句。
並不能get到這跳躍的思維,路少延滿腦門霧水:“啊?”
孟嘯春淡淡道:“如果你不健□□了很嚴重的病,可能會死,我就比你先死。”
“哈?!你有毛病吧?突然說什麽呢?呸呸呸不算數!”路少延深感晦氣,氣得夠嗆,推開他,然後扯著他胳膊出衣帽間,一邊凶巴巴地宣布,“下回你再想鑽衣櫥就別想了,我就該知道那地方不正常!”
孟嘯春看著他的後腦杓,又抱了上去,亦步亦趨地貼著路少延的後背走。
“撒嬌也沒用!”路少延絮絮叨叨,“這次就算了,如果還有下次,我就……我就跟你分開睡覺!你再也不準用我的杯子喝水了!莫名其妙的emo什麽啊,你再這樣我真的要跟你生氣我跟你說,……*(%*#))……哎呀!我以後再也不提抽煙的事兒了行吧?!”
孟嘯春飛速回答:“嗯。”
路少延:“……還真是為了抽煙的事兒啊?!你可真是&*%#¥#*(!!!”
(正文完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