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你的吧,王哥。”程宥晟無奈道,“他就是年紀太小,搞不清楚什麽叫喜歡,說是喜歡我其實只是因為我給他看了病,吊橋效應罷了。”
旁邊的醫生嘻嘻哈哈地補了一句:“再加上程醫生長得帥。”
眾人哄笑起來,這樣的事情在醫院裡不算新鮮,對於救自己於水火之中的醫生,患者有時會將這種感情誤認為心動,醫生們見多不怪了。
季淮也跟著笑,程宥晟又問了問他杜博士那邊的進展,季淮告訴他自己明天會去做最後一次取髓,過完年後就要出國了。
程宥晟聞言,很是為他高興:“那很好啊,這是個很難得的機會,國外有些技術確實是要領先於我們的。我在G國也有同學,你過去了要是有需要幫忙的可以聯系我。”
季淮道:“那就提前謝謝你了。你們先吃,我還有事,就先走了。”
“你等等,”程宥晟叫住他,“一直想挑個禮物送你呢,但是我也不知道你住哪,東西到了也沒機會給你,我就放辦公室了,我去拿一下,你等等我。”
說完他便急匆匆地走了,幾分鍾後拿著一個禮盒回來,遞給季淮,又將季淮送到樓下。在回家的出租車上季淮將盒子打開,發現裡面是一台護眼儀。
季淮的工作要長時間盯著電腦,眼睛經常會因為過度使用而酸澀,季淮便將護眼儀拆出來用了,晚上試了試還蠻舒服,心裡默默讚歎了一句不愧是醫生,選護眼儀都選的這麽靠譜。
第二天是季淮和杜博士約好取髓的日子,他打車到了醫院的時候,預料之中地又看到了談翊。對方看到他出現,緊繃著的面容放松了下來,上前兩步問道:“你去哪了?前兩天都沒有看到你從公司出來。”
“提前休假了。”季淮隨口答道,舉步往骨穿室走去。
談翊跟著他的步伐:“季淮,和我一起過年吧。”
季淮有些想笑。上一世他們在一起的時候,他每一個春節都無比渴望能和談翊一起度過,在難得閑暇的假期裡一起搗鼓些複雜費時的食物,包一頓餃子,守一守歲。這是他用自己貧瘠匱乏的想象力所能描述出來的對春節最好的詮釋,他很希望談翊能陪他實現。
但是沒有,一次也沒有。每個春節談翊都會獨自飛往國外,去他的父母身邊。季淮知道自己不會受到他父母的歡迎,所以只能將那些隱秘的渴望死死按捺住,不敢宣之於口。
現在談翊卻主動提出來了。但是有些東西想要的時候沒有得到,過後再給,已經遲了,他不需要了。
季淮淡淡地說:“我要回福利院。”
“我和你一起。”談翊堅持道。
季淮聞言,不由諷刺道:“談總父母健在,不必大過年的往孤兒院裡跑。”
談翊低聲道:“我只是想和你待在一起。”
季淮懶得理他,從護士手裡接過衣服,轉身去了更衣室。
取髓後季淮休息了幾天,他的簽證趕在年前辦下來了,機票也已經訂好,等過完年季淮打算就直接從福利院去機場了。他將自己所有的行李都收拾了出來,然後把房子托給了中介去轉租。他的東西很少,將一些家具家電轉賣掉之後,只剩下兩個行李箱,裝著一些衣服和日用品。
季淮拖著行李箱去了福利院,季暖暖的學校已經放假了,也在院裡。好在這些年因為資金會的資助,宿舍擴大了不少,有些空房間可以借給他們住,不然季淮和季暖暖還得去旁邊的賓館。
臨近過年,讀書的小孩都放了假,福利院裡置辦了不少年貨,到處都紅火一片。陸續有一些跟季淮一樣從福利院出去的長大的孩子也回來了,院裡頓時熱鬧了不少。
除夕當天,院長張羅著大家準備年夜飯,福利院裡能乾活的都忙活了起來,後廚塞不下,大家把鍋碗瓢盆都搬出來放在院子裡,洗菜的擇菜的切菜的,殺雞的宰鴨的收拾魚的,再加上一群不乾活的小孩子嘰嘰喳喳地來回亂跑,營造出了一派熱火朝天的勞動景象。
季淮和季暖暖領了個擇菜的活兒,頭對頭蹲著,面前是一大捆早上剛從集市上買來的韭菜,預備著晚上包餃子用。兩人擇的渾身都是韭菜味兒,季暖暖一邊掐掉泛黃的葉子,一邊跟季淮滔滔不絕地吐槽她那些貴物學生,樂得季淮差點一頭栽進韭菜盆裡。
談翊就是在這個時候出現的。
一大串小孩在院子裡東奔西跑,跑到門口的時候突然集體發出了“哇”的驚叫,以一個最大的孩子王為首,大呼小叫著跑過去跟院長匯報:“季爺爺,外面來了好幾輛大貨車,是不是有人給我們送東西來了!”
“啊?”正忙著給雞拔毛的老爺子聞言趕緊站起來,手上的水草草在圍裙上擦了擦,“沒有吧,我沒人聯系我啊。我去看看。”
說著他便往門外走去,迎頭趕上幾人搬著箱子進來,是大米、食用油和牛奶,院長嚇了一跳:“這是?”
搬運工道:“蒼穹基金會的,老板在後面呢。”
“哦哦,謝謝謝謝,這也沒提前準備,院子裡亂的很。白老師啊,你快點收拾一下!”季院長喊著,又忙不迭地往外走,因為之前蒼穹和他們對接的負責人一直是一位姓高的工作人員,於是理所當然地以為這次也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