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一的共性就是,全都是給季淮買的。
至於身為他們親兒子的談翊,已經被選擇性地忽略了。用許清婉的話說,他都三十歲的人了,手裡也有錢,想要什麽不能買到?
思及此,談翊不由露出了笑意,“收到了。”
兩個alpha之間實在沒有什麽體己話可說,談秋朔沉默了兩秒,也不知道該怎麽關心兒子和他的omega,於是道:“那行,我先掛了。”
還沒等談翊說話,許清婉的聲音就傳了過來:“哎呀!怎麽教了你還不會說呢?電話給我!”
接著就聽到她的聲音變得清晰了:“小翊啊,是媽媽。我跟你講,那個精油你要記得給季淮用哦,小寶寶長起來很快的,一不注意就容易有紋。燕窩我買的是乾盞,你要是不會燉,就讓蘭姨教給你,或者讓她過去給你們做飯。那個球鞋,我也不知道季淮喜不喜歡,聽說是限量款,炒得蠻火的……”
許清婉之前也不是愛嘮叨的性子,這會兒不知道怎麽話這麽多,談翊聽了幾句發現都不是說給自己的,便打開了免提。
季淮默不作聲地聽著,許清婉聲音溫柔,叫他有點恍惚。十多年前的記憶早已模糊不清,他不知道是自己的記憶還是幻想,總覺得他的媽媽也應當是這樣的溫柔又耐心。
可隨即他便自嘲地想,哪來的溫柔和耐心?如果真的有那麽多愛意,就不會把他丟在孤兒院了。
他不過恍惚一瞬,許清婉已經說的差不多了。
“……小翊,你聽到沒有?不要嫌媽媽嘮叨,你們第一次做爸爸,你又是個不會照顧人的,我是真的不放心。你一定要收斂自己的脾氣,凡事以季淮為主,知不知道?”
談翊看了一眼季淮,神色溫柔而包容:“我知道的,媽。”
許清婉千言萬語,怎麽說也是說不完的:“你們早點休息,我們也該吃飯了。還是得快點回去,不親眼看一看,我總是懸著心。”
談秋朔拿過手機,低聲安撫了她兩句,隨即電話便掛掉了。
談翊將手機收起來,對季淮道:“我父母是好意,但是你如果覺得煩了,就告訴我,或者不想讓他們過來,也沒關系。”
季淮心裡有些惱火,沒好氣地橫了他一眼:“你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他小時候不知道有多羨慕那些有家長管束的孩子,每次鎮上學校考完期中期末,開家長會發成績單的時候,他永遠是那個第一名,但也永遠是自己拿著成績單,欽羨地看著其他同學被家長領回去的人。
考好了父母會誇一誇,鼓勵告誡一番,再買點好吃的做獎勵。考差了的有的被父母訓,有的哭著被父母安慰。只有他是孤零零的,一個人走回去,如果白玫不忙也會抽空誇他兩句,給他塊糖,但那終究和父母是不一樣的。
即使後來季淮長大了,對父母的幻想漸漸淡去,但對親緣的渴望卻還是深深地烙印在骨子裡,否則他也不會執著於生下自己的孩子。
談翊反應了片刻便明白過來季淮說的是什麽,想到季淮年少的遭遇,心臟就像是被細細的繩子勒緊拉扯,帶來細密的疼痛。
他輕聲道:“我是怕你不喜歡。你要是願意,我求之不得。”
季淮不想承認,他的確有些貪戀那種來自長輩的關懷。但他也清楚,許清婉的關心更多的是因為他肚子有談翊的孩子。
“……你要和他們說清楚,孩子我來撫養,如果他們要看,我也不會攔著。”季淮最終還是狠心說了出來。
談翊一僵,每次他以為兩人之間的關系已經有所進展的時候,季淮就會毫不留情地給他潑一盆冷水,但即便如此,他也沒有退卻的意思。談翊能察覺到,季淮這些話說出來,不僅僅是說給他聽,更是說給季淮自己聽。
——他一定也在動搖的。
談翊不想讓難得的和諧場面變得一發不可收拾,沒有順著季淮的話題往下說,而是繞開了:“今天晚上吃了夜宵,明天就不去醫院了。我和醫生說一聲,我們後天過去。”
季淮悶悶的“嗯”了一聲,想了想還是說:“那明天就不抽血了,B超還是做吧。”
談翊自然沒有不答應的:“好,那我們分兩次去。明天不用抽血,你多睡一會兒。”
他和談翊都沒有說,但對於明天的檢查是有些不安的。之前在G國發生了核電站泄漏,而孩子就是在那個關口懷上的,誰也不敢說輻射對於胎兒的發育有沒有影響,每一次產檢都是提心吊膽。而這次檢查就會做畸形排查,季淮控制不住地胡思亂想。
這種擔心讓他一直到後半夜都無法入睡,輾轉反側,在他又翻了一個身的時候,就聽到談翊的折疊床發出輕微的響動,接著身邊柔軟的床墊下陷,季淮身上搭著的薄被被往上提了提:“睡不著?”
季淮輕歎口氣:“有點擔心。”
談翊的手放在季淮的後腰上,拿捏著力道按揉,睡前他給季淮按了一會兒,能看出他明顯舒服了許多。他一邊按著,一邊安撫道:“不要亂想,它一直都表現得很好,肯定是個健康的孩子。”
季淮閉著眼睛,感受著腰背處談翊手掌的溫度,他忽然道:“我給寶寶起了個小名,叫穩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