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得毫無誠意,那男孩臉色青一塊白一塊,顯然驚魂未定,難看的要命。
C區的光線比吧台那邊暗很多,周青柏的眼睛短時間內熟悉不了這種黑暗,於是眼睛微眯,看起來有點凶。
但裴佑的注意力顯然不在此處——周青柏今天穿得T恤領口寬松,他這麽一彎腰,脖頸上的紅繩就帶著吊墜從領口墜了出來。
裴佑盯著面前那隻晃來晃去的翠竹玉吊墜,莫名地覺得有點臉熱,腦子裡一片空白,剛才想說什麽都忘了個一乾二淨。
“這杯酒就算我請你的。”男孩面前剛巧有一隻空的金湯力杯子,周青柏用伏特加給他重新滿上,笑著做了個請的手勢。
灰雁伏特加四十度,一杯下去,周青柏手裡的酒瓶空了一半,在場的幾個人鴉雀無聲,彼此面面相覷,接著桌子的遮擋在底下互相戳弄。
周青柏不喜歡跟這些心裡沒數的小孩兒打交道,也沒想把場子鬧得太難看,於是隻僵持了片刻就直起腰來,把剩下的半瓶酒放在了他們桌上。
“這一桌算我的。”巴掌打完了,周青柏又揮手叫了個服務生給了個甜棗,吩咐道:“給他們再上個鹵味拚盤。”
說完,他微微彎下腰,握住了裴佑的手腕,把他扯了起來。
“走。”周青柏說:“請你喝杯酒。”
吧台前,葛興已經不知道又去哪鬼混了,桌面上隻留下一個空的玻璃杯。
周青柏把裴佑領到吧台外最旁邊的那個位置,然後彎下腰進入吧台,示意調酒師給他讓個地方。
裴佑滿腦子還是那個亂晃的翠竹吊墜,稀裡糊塗地就被他拉走了,直到現在才反應過來什麽,急急忙忙道了聲謝。
“謝什麽?”周青柏動作不停,從身後抽出幾個裴佑看不懂的小瓶子,頭也不抬地笑著說:“那種人,會玩兒著呢,脾氣陰晴不定的,喝多了什麽都敢乾——你離他們遠點。”
周青柏沒用什麽花式技巧,很快從桌下端上一杯澄黃的液體,遞給了裴佑。
“Cinderella。”周青柏說:“無酒精的。”
這杯酒的顏色熱烈而明媚,能聞到很香甜的橙汁味道,裴佑的手指動了動,不知道為什麽就忽然想解釋一句。
“我也不是完全不喝酒。”裴佑說:“不過我今天開了車。”
“只是我覺得這個比較適合你。”周青柏笑著說:“你看著就不像特別會喝酒的。”
這倒是實話,於是裴佑沒有再反駁,而是沉默不語地把酒杯往面前挪了挪。
“對了,下次別來酒吧找相親對象了。”周青柏坐在吧台後面,托著下巴說:“那種年輕小孩不定性著呢,愛玩愛鬧的,肯定和你不合適。”
“分人吧。”裴佑抿了口酒,低聲說:“是人品和教養問題,跟性格沒關系。”
“不會吧,你真喜歡活潑點的啊?”周青柏一聽這個話頭就覺得有點不對勁,訝異地挑了挑眉,輕輕嘖了一聲,說道:“那你這表現可不行,按你這麽相親,下輩子也找不到男朋友。”
周青柏自己就是裴佑那種“直男式相親”的首席受害人,當然知道他的平均水平在什麽地方,頓時真情實感地替他愁了起來。
“你那麽想脫單嗎?”周青柏好奇地問。
“有個人陪總歸比一個人好。”裴佑說。
“那你確實得改造一下自己,談戀愛是有技巧的。”周青柏苦思冥想了一會兒,忽然靈光一閃,猛地一捶手心,激情道:“來,要不我教你吧!”
作者有話說:
感謝蘿卜兔、惘川late投喂的魚糧,非常感謝~
第14章 “喝完這杯,你送我回家。”
周青柏頓時覺得,自己簡直是個天才,於危難中伸手,拯救裴佑於水火之中。
否則憑他自己一門心思地去努力“自我介紹”,他肯定下輩子都完成不了脫單的夢想。
周青柏顯然對自己信心滿滿,但裴佑對這個提議還稍有懷疑。
“可是,你不是單身主義者嗎?”裴佑謹慎地問。
“那有什麽關系。”周青柏一挑眉,揚手一擺,指點江山一般很不服氣地說:“沒吃過豬肉還沒見過豬跑嗎?”
周青柏自己沒談過戀愛,但從少年時期就在圍觀周蒼山兩口子的奇葩愛情故事——他嫂子薑蔓跟周蒼山算是半個青梅竹馬,彼此相差五歲,兩家人認識幾十年,從小關系就不錯。
但周蒼山性子古板又較真,薑蔓是個心大又開明的百靈鳥,倆人在一起氣場不和,小時候沒少掐架,每每都以薑蔓被周蒼山氣哭為結束。
後來長大了,周蒼山入伍當兵,薑蔓出國留學,倆人天各一方,現實和距離橫在面前,彼此間磕磕絆絆,感情跌宕起伏得足能寫滿一本一千多章言情文。
周青山圍觀了他倆從初戀到結婚的種種,見證了一萬次分分合合,自認為把愛情的苦都見識過了,觀摩經驗十足,理論基礎扎實,教裴佑綽綽有余。
“我跟你說,這種東西,當局者迷,旁觀者清。”周青柏循循善誘道:“我沒談過戀愛正好啊,這說明我客觀,要是那種談過戀愛的,在經驗上就有局限性了。”
周青柏說得頭頭是道,裴佑稀裡糊塗就被他帶進了溝裡,竟然還覺得他說得很有道理。
他用指尖撚著酒杯轉了轉,眼神無意中掃過周青柏寬松的領口,頓時像被燙了一樣,挪開了視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