鬱清灼真沒想到他會主動提起這個,那天梁松庭當著前台的面讓他把外賣拎走,鬱清灼以為他根本看不上自己做的這一切。
鬱清灼跟著問了句,“之前送來的那些晚餐做得還行麽?”
鬱清灼不會下廚,就挑選一些高檔餐廳下單,什麽菜貴他點什麽。給梁松庭花錢他太樂意了。
梁松庭說,“還行。”頓了頓,補了句,”以後別送了,別燒錢。“
如果梁松庭留在造詣吃外賣,多半是晚上加班有活。鬱清灼送來的套餐裡都是些蟲草湯,鮑魚干貝湯一類大補的食材。太過了,梁松庭喝完都覺得上火。
鬱清灼還想聊,梁松庭把一碟燒麥推到他跟前,再聊菜都涼了。
鬱清灼乖乖吃了一顆燒麥,面皮和肉粒在嘴裡被慢慢咀嚼著,同時他感覺自己像是在做夢。
這樣的氣氛太好了,太平和了。
從昨晚到今早不過十幾個小時而已,他和梁松庭的關系忽然有了質的改變。鬱清灼自己都有點懵。
他其實很想問問梁松庭昨晚的細節,又不敢問,怕碰,怕萬一碎了。
一頓飯消消停停地吃完,鬱清灼沒有立刻就走,他問梁松庭下午還在家休息麽?
梁松庭挑眉看著他,鬱清灼還是帶著點笑,說,“要是你不趕我走,我就陪你在家休息吧。兩個人也沒那麽無聊是不是。”
追人這幾個月下來,別的不敢說,臉皮的確是厚了。明明是自己想留下,硬是給說成了不想梁松庭一個人孤單。
梁松庭沒回答他,沒說行也沒說不行,拿了自己用過的碗筷往廚房裡去。鬱清灼也跟著收拾餐具進了廚房。
不說話,不說話那就是默許了。
鬱清灼這幾個月追人追得一顆心七上八下,實在難熬。進廚房時他雖然稍微低著頭,唇角的笑卻藏不住。
梁松庭瞥見了他眉目含笑的樣子,等擦幹了手上的水,經過他身邊時到底沒忍住,往他頭上揉了一把。
鬱清灼偏頭任他揉,小扇子似的睫毛眨了眨,就說了句,“哥,輕點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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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天鬱清灼一直待到傍晚才從梁松庭家裡離開。
回國大半年了,這是他過得最踏實也最舒心的一個周末下午。
梁松庭在書房裡做事,鬱清灼就在客廳裡安安靜靜地看電影看書,後來困意上來了,還窩在沙發裡打了個盹。直到梁松庭去廚房裡弄晚餐時,他聽著動靜醒過來了。
十月的北京,天暗得早了,醒來以後鬱清灼靠在沙發裡又回了回神,發覺自己身上不知什麽時候多了一床毯子。
晚餐吃得比較簡單,就煮了點面條,然後加熱了早上剩下的外賣。
梁松庭也沒拿他當外人,沒那麽講究客套,這讓鬱清灼感覺更自在了。
梁松庭煮麵時鬱清灼幫不上什麽忙,就站在廚房門邊看著梁松庭忙活。
會做家務的男人太帥了,鬱清灼一直這麽覺得。煙火氣也藏不住那種低調含蓄的性感。
鬱清灼一直盯著梁松庭,一秒都不想錯過。
梁松庭也不說什麽,行動自若地洗菜煮菜拌面,由著鬱清灼看。
從上午開始,這種和睦的氣氛一直持續下來,鬱清灼在梁松庭這裡待了一個白天,心裡也漸漸有點底了。
晚飯以後他沒再多留,隔天是周一,他們兩人都要上班。
鬱清灼去臥室換上了洗乾淨的衣服,梁松庭送他到門口。清灼站在樓道裡,一手扶著門,垂眸沉默了幾秒,然後問梁松庭,“庭哥,我忍一天了一直沒敢問,昨晚我們發生什麽了嗎?”
鬱清灼依稀想起來了一些片段,不連貫也不完整。他還是很想知道自己到底做了什麽,才讓梁松庭變得緩和了。那麽之後他或許可以繼續按照這個路子來。
梁松庭還能不知道他怎麽想的麽,站在門裡邊,淡淡說了句,“你讓我打你一頓。”
這句話鬱清灼真記不得了,昨晚記憶最薄弱的部分就是他躺在床上以後。
他很吃驚地問,“你打了嗎?”
梁松庭面不改色,說,“打了。”
這怎麽可能。
鬱清灼上午換衣服的時候仔細檢查過,自己身上乾乾淨淨的什麽痕跡都沒有。
鬱清灼歎了口氣,笑說,“那看來下次還得找機會,讓你再揍我兩頓。”說著,他頓了下,定定地看著梁松庭,又問,“要是再揍兩頓,能和好麽?”
梁松庭說,“不行。”
鬱清灼也不失望,昨晚他在情急之下說過梁松庭連條門縫都不給他留,那時候他的感覺才是又崩潰又絕望。
可是今天就完全不同了。不單是門縫,鬱清灼感覺自己已經可以在這扇半掩的門裡進進出出了。
他點了點頭,正正經經地說,“知道了,那我再想想別的招。”
說完,他也不打算一直賴在門口說話了,擺了擺手,說了句“走了”,這就乾乾脆脆地轉身邁出去兩步。
梁松庭一抬手肘擋住了防盜門,看著他的背影,突然出聲叫他,“鬱清灼。”
鬱清灼回頭看過來,梁松庭還是那種冷冷的口氣,說,“別瞎折騰,別給我整那些事。”
鬱清灼先是愣了愣。梁松庭這樣的口氣,就這短短一句話,卻讓他感覺太熟悉了,好像一下子回到了七年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