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秘密不可能在聚餐的桌邊說完。
她借口去洗手間,她離開包廂後梁松庭也很快起身離席。
鬱清灼反應也挺快的,看到姐姐和梁松庭前後走出包廂,他已經有點明白過來,可是小侄女摟著他胳膊不讓他走,他一時也沒法撇下孩子。
鬱蘇和梁松庭站在走廊一處比較少人的角落。
鬱蘇知道多說從前的事無益,梁松庭與鬱清灼剛和好,這種陰暗的事只會攪得人心浮亂,各自歉疚。但鬱蘇也不能一點不讓梁松庭知道,她隻提及一點點,小心掌握著分寸。
她說,“我當時剛新婚,買的房子在伯明翰,不是每天都能見到清灼。我以為他白天不是去上學就是去醫院,可實際上每周都有幾天他是被送去接受治療。”
“他那段時間瘦得很厲害,可能因為服用抗抑鬱藥物的緣故,也可能還有更糟的治療手段,我不知道詳細情況。他對於這一段沒有主動談過。”
鬱蘇說到這裡,攥緊了拳。鬱清灼或許有過年少任性的時候,但他的骨氣和擔當並未減少分毫。
鬱蘇不曾沒聽他說過半句難熬。他那時別無選擇,這是鬱敬放過梁松庭的條件。鬱清灼接受了一切,又用數年時間獨自走出來。
梁松庭在鬱蘇的講述中,模糊想起來鬱清灼回國後他們第一次做,那晚很混亂,梁松庭的記憶也沒那麽清晰。但鬱清灼似乎在起了反應之後流露過一絲反常的驚喜,當時梁松庭什麽也不知道,隨意地對鬱清灼說了些近似羞辱的話。
而現在梁松庭回想起他那時的表現,應該是在擔心自身不能給出正常的功能反應。
很顯然,鬱清灼在治療中被迫服用過抑製類的藥物,這些東西一度傷及他的健康。
這個被梁松庭捧著手心裡的人,卻在世界的某個角落與血淋漓的現實纏鬥過。
梁松庭以極大的冷靜聽完,對鬱蘇說,“清灼沒提過這個,謝謝你。”
鬱蘇說,“也許有一天清灼會願意告訴你,可能你先裝作不知道會比較好。”
鬱蘇是有分寸感的親人,但奈何與鬱清灼相隔太遠,不是常常都能見到。
今晚總是一個機會,她相信梁松庭是值得托付的那個人。
幾分鍾後,梁松庭先回到包廂。鬱清灼抬眸望向他,他走到沙發邊坐下,一隻手從後面稍微圈住鬱清灼。
清灼沒有拐彎抹角,問他,“和我姐聊天去了?”
梁松庭笑笑,說,“知道了還問。”
“......聊了什麽?”鬱清灼還是不免有些緊張。
梁松庭低下頭,以周圍人看不見他嘴型的角度,叫鬱清灼,“老婆。”
然後停頓了幾秒,低沉的聲音裡藏著一絲只有鬱清灼能聽出來的那種痛心和不舍,“再跟你姐他們玩一會,我帶你回家了。”
第49章 梁松庭,拆你的禮物吧
鬱清灼知道他什麽都知道了。
這樣也好,清灼心想。鬱清灼和梁松庭之間本來不該有任何秘密。
梁松庭很少動用事務所的司機為自己的私事開車,但是當晚他叫了司機來送鬱蘇一家回酒店。
一行人在餐廳門口作別,趙仕銘和趙太太先走了,趙澤如和女朋友也叫了個代駕離開。鬱蘇和鬱清灼約好了明天還要再見的,一起跨年吃火鍋,所以分別很輕松。
鬱清灼這位做東的主人將自己請來的客人一一送走,就剩下他與梁松庭並排站在街邊,他們叫的車也快到了。
梁松庭把他的大衣帽子拉起來蓋在頭上,鬱清灼笑著說,“不冷。”
剛從暖氣很足的餐廳出來,外面的寒意不會侵襲得這麽快。但梁松庭還是隔著帽子,以掌心搓揉清灼的耳朵和臉頰。
鬱清灼不冷,梁松庭知道。但梁松庭有很多後怕,多到從他的身體裡溢出來。
他需要不斷地接觸鬱清灼,確認他的溫度,確認他就在自己身邊。這種後怕才會消退或者得以壓製一點點。
在打車回家的路上,聊天的話題幾乎都是鬱清灼發起的。
他問梁松庭從哪裡得知鬱蘇回國了,又是怎麽找到萃華樓。
梁松庭說,“路白菲看見你了。他當時在請生意場上的客人,沒有來得及和你打招呼,後來給我發了條信息。”
路白菲這種朋友,好像總能在關鍵時候起到作用。
他知道梁松庭回家去陪母親養病,又撞見鬱清灼在萃華樓的前台翻看菜單。雖然不清楚鬱清灼請的是什麽客人,路白菲還是給梁松庭去了條信息。
梁松庭這頭剛和繼父交接上,晚飯也顧不得吃了,急匆匆乘高鐵趕回來。好歹是沒有讓鬱清灼獨自應付一桌親友團聚。
回家的車程約有半小時,鬱清灼說得多,梁松庭以沉默為主。
到家以後仍是這樣的情況,梁松庭在客廳那邊的洗手間裡洗漱,鬱清灼進入主臥換了一身居家的衣服。等他從主臥出去,穿過客廳,看到梁松庭站在沒開燈的廚房裡喝水。
鬱清灼走到他跟前,仍是帶了點笑,說,“庭哥,你這樣我心裡有點慌。”
梁松庭一手放下杯子,一手伸過去攬他,說,“不慌,慌什麽。”
“我男朋友站在黑漆漆的廚房裡喝水,不知道什麽打算,這個場景有點恐怖。”
梁松庭笑了下,把清灼摟進懷裡,慢慢揉他的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