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為什麽總是不高興。”
“啊?”宋白聽到那麽突然的一句,這樣的話不像是季隨雲能說的出的,所以宋白第一感覺就是是不是聽錯了,季隨雲說的其實是:“你為什麽總是讓人掃興。”
但很快宋白就知道自己沒有聽錯。他被季隨雲更緊的抱了抱,甚至還被溫溫柔柔地順著尾椎安撫性地拍了幾下:“為什麽總是不高興呢。”
怎麽高興的起來?宋白很迷茫,有點微微的嘲諷,可什麽都不能說。他覺得季隨雲可能是喝的迷糊了,把自己當做了解語花兼月光白。
宋白微微閉上眼睛,他曾經所有想都不敢想的東西在這兩個月全都經歷了一遍,以前羨慕別人的人生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如今才知道有多少身不由己。
想得到。
想要的有很多。
季隨雲的眼神在不被人看到的地方一片清明。所有的事情只有他說不要的權利,如今棋逢對手,他要的更多。
季隨雲很快發現宋白的脊背抵著木質的椅背承受並不舒服。他有些懊惱地捧起宋白的臉:“為什麽不說?”
宋白忍痛已經成了習慣,他不解地睜眼:“說什麽?”
季隨雲柔聲道:“後背咯著不疼嗎?”話音剛落,他俯身下來。
宋白嗤笑他多此一舉偽善至極,卻不想脫了大半的襯衫被拉起來扣子一個個重新系好,季隨雲攔腰把他抱起。
“回家吧,明天陪我過元旦。”
第47章
季隨雲牽著宋白的手走出去,宋白的手天生冰涼,季隨雲把他的手在手掌中妥帖地暖熱了,一路都沒放。兩隻手掌中心濕漉漉的,分不清是誰的汗。
宋白沉默了一路,季隨雲突兀的溫柔只能讓他感覺可笑。他和季隨雲之間的關系不需要太多風花雪月,冷漠和輕賤是最佳定位。
無論是懷柔政策還是嚴苛的言周教,宋白全都不在乎了。他被季隨雲從雲端拽進沼澤時渾身就已經裹上了一層厚厚的泥漿,他已經從絕望到麻木。
何必故作姿態?是因為已經沒有更可怕的折辱人的法子,想拿鈍刀子傷人?
季隨雲對上宋白眼睛時宋白還沒來得及收回冷漠和譏諷,季隨雲看的清清楚楚,但並沒有太多惱火。因為他已經不想隻讓宋白做言聽計從的玩偶了,而馴服一頭美麗野獸是需要過程的,雷霆手段固然好用,卻沒有徹底俘獲這個人後看他神魂顛倒來的過癮。得到他,然後大發慈悲再拋棄他。季隨雲已經層層布局,不怕攻克不下。
元旦那天和以往沒有什麽不同,街道上張掛的彩燈和陳設已經擺了好幾天,人們早就看的審美疲勞。宋白心裡一直記掛著事,醒的很早。
今天有點陰天,但天氣預報是說沒雨的,也不知道陸伏成的飛機會不會晚點。
宋白醒後只是窩在被子裡微蜷著身子默默想,宋白沒動,因為季隨雲還沒起,一隻手搭在他腰上,呼吸均勻平緩。季隨雲似乎已經很習慣床邊留人陪夜了,臥室裡多沾上點人氣,連睡眠都安穩了不少。
快七點時季隨雲準時醒了,他的生物鍾很準確,一看平常就是自律到極點。季隨雲頭一次醒來沒有直接下床去洗漱,而是做出了點類似於賴床的舉動。他把頭抵在宋白肩頭上,沙啞著嗓子輕輕道了聲:“元旦快樂,該起床了。”
宋白往外動了動,道了聲早。
“有沒有想吃的?我打電話回去,讓廚子給你添幾道。”季隨雲輕輕啄著宋白的後頸,床頭櫃上因為接收短信亮了一早上的手機他連看都沒看,仿佛世界上最大的事就只是中午該吃什麽而已。
宋白搖頭,微微躲開了季隨雲的碰觸,他坐起來扭頭看了一眼季隨雲,輕聲道:“季先生安排就好,我先去洗漱。”
季隨雲抿緊唇,盯著宋白進了浴室,也確實,到了他這個地位,如此難以討好到的人真的隻遇到宋白這一個。仿佛真對上了團棉花,打罵不得,捧在掌心裡卻也只能感覺到輕飄飄一點,掛在心上,忽遠又忽近,若即又若離。
宋白坐在浴缸邊上好久都沒動一下,他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就這麽容易疲憊,容易走神,好像對一切都喪失了興趣,沒有過多期待,看未來就像在看隔了水霧的毛玻璃。
陸伏成晚上十點半到浦東機場,他給宋白發了微信,他哪舍得宋白夜裡來等,沒提接機的事,只是跟宋白說早點休息,晚上聽到門鎖響動不要害怕,他還給宋白帶了元旦禮物。
宋白的手指在對話框的二十六鍵上抖了半天,一個字都打不出來。他實在是感覺到難過了。
早餐是季隨雲用牛奶衝的麥片,宋白食不知味地喝了一杯。
季隨雲看著宋白神情恍惚的樣子,因為什麽季隨雲心裡清清楚楚,所以連問都不問,出口的是瑣碎日常的一些閑話:“我看你把那件衣服縫的差不多了,等會回去的時候拿上,剩下一點讓阿姨幫你弄,季隨安也想你了。”
宋白看了他一眼,反應有些不易被察覺到的呆滯和遲緩,他只是點頭,然後悄無聲息地平複心口悶痛。
去季家的路上陸伏成打過來兩通電話,但因為是靜音,宋白沒有聽到。其實如果聽到了也是沒法接,誰知道季隨雲會做出什麽來。
車才進了院子還沒停穩,就見季隨安穿著一件毛茸茸的環保皮草馬甲和紅裙子跑出來,身後還跟著一個拎著外套追的阿姨,被富養慣的女孩還是漂亮乖巧,只是臉上肉嘟嘟的嬰兒肥消下去了一點,估計是前幾天生病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