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一個晚上,宋白竟就顯出一種形銷骨立般的憔悴。
陸伏成伺候陸平洗漱吃飯,十點多院方還安排了一場血生化檢測,陸伏成實在無暇照顧宋白。
徐飛捧著一元一杯軟塑料裝的豆漿吸的很響,他站在宋白旁邊,用只能兩個人聽清的聲音道:“季隨雲這人品,估計昨天跑了之後就不會回來了。”
宋白身子一顫。
“你是震驚這事兒怎麽這麽快就被我知道了,還是怕季隨雲真不管你?”徐飛坐在宋白身邊很無害地笑了笑:“如果是前者的話,挺不好意思的告訴你,你火了。”
徐飛咂咂嘴,不走心地讚歎一句:“腰挺細的。”
宋白慢慢抬起頭,卻沒看徐飛,他眼神渙散地遙遙落在病房裡四四方方的窗戶上,這樣一瞬間,他是如此想輕巧靈越地奔過去,在眾人像是被定格的震驚視線中翻過窗台一躍而下。
活著是那麽肮髒沉重,死亡才乾淨空靈。
徐飛屈著手指在宋白眼前晃了晃:“答應我兩個條件,我給我爸打電話讓他幫忙。”
宋白鏽了的木偶般僵硬緩慢地扭頭看徐飛,表達疑惑似的偏了偏頭。
“天台上說去,病房裡都要給我憋瘋了。”
這會兒病房裡沒人,宋白跟徐飛出去也省了打招呼的事。
他們去的還是上次抽煙的地方,徐飛挺自來熟地自己上手從宋白兜裡左摸右摸地找打火機。
宋白腰上敏感,被徐飛在上面摸來摸去,活像一群小蟲子在光裸的皮膚表面上爬,讓他毛骨悚然的連汗毛都要豎起來。
幸好徐飛摸到打火機後就收了手,只是抽手時挺不安分地忽然在宋白腰間捏了一把:“嘖,感覺比視頻上還細。”
“你把我叫上來就是為了羞辱我的是嗎?”宋白語氣很平靜,沒發火,也沒露出羞憤欲絕的表情,他輕輕退了幾步,像是無數次受騙的其中一次一樣,仿佛意料之中而已。
徐飛攔住他,遞給他一支煙,不開心道:“求人辦事不知道說幾句好聽話?”
宋白接過煙,徐飛把打火機湊過來不容拒絕地幫他點上火:“我跟我爸說一聲,能不能徹底解決我不敢保證。”
宋白吸了一口煙,煙霧深深咽進嗓子裡:“嗯,你說條件吧。”
“如果這事讓陸伏成知道了,別找什麽理由,不要編悲慘故事或者不得已原因,反正你們注定連路人都比不上,何必還要做白月光?”
宋白彈了彈煙灰,飄飄渺渺地笑了:“嗯,我知道的,我答應。”
“第二個條件是什麽?”宋白啞著嗓子咳了幾聲。
徐飛把煙頭碾滅:“沒想好,再說吧。”
徐飛確實是真心幫忙,他父親的連襟在上海官居要職,有合理原因地吩咐一聲嚴格治理網上不實消息、淫穢色情和網絡暴力其實是不費事的。徐飛本來也是這麽想,可竟然被他父親拒絕了。
“這件事別管了,沒你想的那麽簡單。”
“你幫個忙不是正好賣季隨雲一個面子嗎?而且治理一下不良信息也算是師出有名,也不算罔顧法律任意妄為吧。”
徐父隻道:“你只需要知道,我不能幫季隨雲,是因為季家老爺子已經放出話來說不許別人插手他們的家事。”
電話很快掛了,徐飛有很多事情還是想不明白。
徐飛回到病房時宋白正盯著門口看,臉色很明顯的寫著一絲期待和希望。
“……我跟他說了,不知道能解決到什麽地步。”
“謝謝。”宋白輕輕點了點下巴。
宋白還是不敢上網,季隨雲也一直沒給他打過電話。
接下來幾天一直很平靜,宋白試探的打開過幾次網頁,沒有想象中滿屏滿眼的情況出現。他松了口氣,確實,網警肯定不會任由那樣的東西侵佔公共資源平台。
陸平可以出院了,他身體還有些虛弱,骨折的右腿也要戴兩個月石膏,還得靜靜地調養一段時間才能安排手術,保準算的話估計要到開春時才會動刀。
“小季走了?”任含桃這幾天沒看到季隨雲,還有些不太習慣。
“嗯,他家裡有些事。”宋白輕聲道,然後又低下頭繼續整理陸平的東西打算搬回家去。
“叫的車來了,我們先走,好送你陸叔回家休息,你們幾個孩子慢慢收拾吧。”任含桃叮囑:“回來的時候去超市裡殺條鯽魚,燉湯喝對骨頭好。”
“我知道了媽,你放心。”宋白一一應下。
徐飛怕不方便,直接租了一輛悍馬,把該收拾的東西全堆到後備箱去,然後也不耽誤開車去多買點菜和營養品。
“媽的,可算不用在醫院住了。”徐飛仔駕駛座上舒舒服服抻了個懶腰:“陸伏成找個超市。”他把手機打開導航的頁面然後扔給陸伏成。
坐在副駕駛的陸伏成把手機拿起來很自然地輸入了一個大型超市的地址。
陸伏成挑的算是比較高檔的超市,基本上都是進口蔬菜和肉類,他想著貴一點就貴一點吧,要不然徐飛那個大少爺脾氣肯定不會安生。
“你最近也沒怎麽好好吃飯,等會兒想吃什麽自己拿,回家給你做。”陸伏成回頭看宋白:“咱們去的超市有賣你最愛吃的章魚小丸子和雪花山楂。”
宋白抿了抿唇偏過頭不跟陸伏成說話,他下意識透過後視鏡看了徐飛一眼,正好看到徐飛盯著他壞笑著呲了呲牙示wei,宋白嚇了一跳。